從主干道向東拐入,再穿過兩條巷子,就到了逍遙宗宅院所在。
張恪思考著溫言的事和那篇震撼人心的文稿,一路無話。
臨近宅院,他遠遠看到有個人影坐在門口。
此時天色稍暗,難以看清面容,不過看身形倒像是個熟人。
張恪走近一看,果然,是田宅交易所的牙人。
只見牙人神色疲憊,目光呆滯,松松垮垮坐在階上,看樣子應該是等了很久。
“小哥,是在等我嗎?”
張恪笑著打招呼。
牙人聞聲一激靈,抬頭便看見張恪微笑親和的面龐,頓時激動起身。
“張道長,您可算回來了!”
“我在這等您一個下午了。”
張恪開門示意:“進屋說吧。”
隨后,二人進屋,張恪點亮靈燈,又簡單沏了壺茶。
牙人恭敬坐下,客隨主便。
這時,張恪解釋并問道:“我下午一直在王氏書局那邊,不知小哥這次來,是有什么急事?”
“嗯,我被革職了。”牙人滿臉沮喪。
“革職?”
在大夏國,田宅交易所也屬官府機構,像牙人這樣的放在現在高低也算個事業編。
據張恪了解,牙人兢兢業業,勤懇干活,待人態度友好,辦事效率也高。
業務方面吧,最近古北城形勢大好,想必牙人業績也一定不差。
怎至于平白無故突然被革職呢?
張恪想不通,于是便問出自己的疑惑。
“哎……”牙人長嘆一聲,放下茶杯。
“張道長,前些日子,大概半個月前,我來找過您一次,您還記得嗎?也是在這個宅院,只是當時太急,沒來得及進屋。”
張恪點頭。
他自然記得,當時問卷調查一事還是受牙人啟發呢。
見狀,牙人繼續說道:
“從那次之后,上級就一直變著法子給我穿小鞋,我出去談生意也是處處受阻,這半個月我過的那叫一個不順。”
“前幾天,我有筆生意出了點小問題,就是手續費上的一個很小的問題,數額也不大,就幾塊靈石。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出錯嘛,再加上我最近狀態確實不太好。哎……”
“要是按照平時,這種小數額的差錯,最多就是我自己墊錢補上,也就擺平了。”
“可這一次,那混球卻非要再往上面報,我是好言求饒,送錢送禮,各種法子都快用盡了,他也不同意放過我一馬,急得我當時就差給他跪下了。”
“這不,今天處置結果下來了,我被革職了,想來那混球應該是還添油加醋了一筆,挨千刀的玩意兒!”
牙人越說越是咬牙切齒,到最后,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張恪就靜靜聽著,也沒打斷,待牙人罵累了,開始喝茶的時候,他才好奇問道:
“平白無故地,這上級為何會突然如此針對你?就算平時有些不和,但也不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啊。”
“是啊!”牙人立刻又來了精神。
“我也納悶呢,之前我和他關系談不上多鐵吧,但平時撞見了還是會笑著打聲招呼,逢年過節,我也經常帶著禮品上門拜訪。”
“所以我今日臨走之時就問了一嘴。當時我情緒激動,話說得也難聽了些,那混球一怒之下便說出了實情。”
“哎……”牙人再次長嘆,“這事啊,還得從逍遙客棧說起。”
“逍遙客棧?”
張恪更加不解,心想:“怎么還牽扯到我身上了?”
牙人繼續解釋:“當初鮑掌柜找到我租房,我一聽是張道長您的產業,您又是我們交易所的老客戶了,我就想著給點優惠,于是就幫忙減免了一些可有可無的手續費。”
“誰承想,就因為這點小事,我反而被商會盯上了!”
“商會?”
張恪近期已經是第三次聽到這個組織的名字了。
第一次是牙人上次來的時候,第二次是從阿皮口中,如今是第三次。
牙人心有余悸地點頭,表情也認真起來:“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
“這么說來……”聽到這里,張恪也明白了。
牙人再次點頭:“是的,恐怕商會的目標是張道長您啊。”
“那混球沒有和我說太多,只是嘲諷我倒霉,分不清大小,算是被拿來開刀了。一想到他當時的嘴臉我就來氣,狗娘養的東西!”
“不過,張道長你也要小心,商會在古北城勢力還是比較大的,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市集上有很多不好的流言都和他們相關。”
張恪立刻想到了阿皮之前說的,城西的小商販,當初也是受到了商會的打壓,然后找了些潑皮無賴整日搗亂。
無奈之下,阿皮才成立了毒蛇幫,對抗這些不公。
“看來是我最近勢頭太盛,被商會給盯上了。”張恪心中盤算著。
“我得找人了解一下,這商會具體是個怎么樣的組織,勢力究竟有多大。”
“牙人的事正如他所說,只是小打小鬧,后面肯定還會直接找到我頭上。”
“哎……這找誰說理去,我也不想勢頭這么盛的……”
“我本意是想虧錢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這種事早晚要來。
張恪入世之前便已經想到了,只是沒料到竟然會來得這么快。
想來是因為仙人軒和逍遙客棧的生意太好,影響到了商會的一些產業。
“看來,如今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后的寧靜了……”
張恪目光如炬,久久不語,表情中不見一絲波瀾。
許久,他轉頭向牙人道謝:“這次多謝小哥提醒了。”
“對了,說起來,你被革職這件事還是因為我。這樣吧,仙人軒和逍遙客棧你選一個,你看你想去哪里?我來幫你安排,你放心,薪酬方面肯定不會比之前低。”
牙人的臉上頓時浮現笑容。
他此行目的其實便是如此。
“好的,好的,多謝張道長。那我就選逍遙客棧吧,想來鮑掌柜應該還記得我。”
“嗯……”
接著,兩人又聊了幾句,見天色已晚,再加上此行目的已經達到,牙人便提出不再叨擾,準備離開。
張恪將牙人送到門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于夜色中。
他原定回家休息的計劃再次落空,雖然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但此事事關重大。
商會的屠刀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他必須抓緊時間先做了解。
最起碼要搞清商會的實力和底細,不至于等到真正交手的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
于是他再次出門,往城中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