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后衙。
彥明尊正襟危坐,手中捻著一串赤紅色的佛珠。
曹金死了。
邢萬森有很大的嫌疑,然而憑借他對邢萬森的理解,邢萬森不可能殺曹金。
到底是誰?
“大人,許館主來了!”
“請!”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許芝景見過知府大人!”
許芝景,武德坊的館主,多年前便是五品的修為,不過見到彥明尊,他依舊保持恭敬。
在外人眼里,彥明尊貴為知府,卻從來不處理任何公務,是尸位素餐。
尤其是邢萬森來了之后,整個太安城明面上是他彥明尊管著,實則大小事務全部由邢萬森處置,這更讓人覺得知府無能。
不過許芝景卻不這么看,畢竟一任知府也就十年。
如今彥明尊任期將滿,若是不能高升,恐怕整個太安城都要承受他的怒火。
“曹金死了?”
彥明尊抬了抬眼皮。
許芝景如實說道:“確定死了。”
“誰殺的?”
“草棚街泥水巷子林凡!”許芝景緩緩說道。
彥明尊詫異的看著他,許芝景解釋道:“此人于上月拜入白虎鏢局,之后機緣巧合突破九品,現在盤了兩間鋪子做起了生意。”
“我只要求兩點,不能擾亂太安城,找到曹馬幫這些年積攢的銀兩!”
許芝景對此并不意外,太安城不能亂,至少在彥明尊的升遷令沒下來之前不能亂。而曹馬幫的銀兩,則是他打通上面關系的。
曹馬幫這些年截獲的銀兩有多少連他都不清楚,不過但從許芝景穩坐樓臺便可以看出,這筆錢絕對不菲,不然他也不會看不上城里的仨瓜倆棗。
“知府大人何必為難我,那馬德川早年便定下規矩,武德坊和宣明武館的人不得踏入城西半步……”
“本官是不是被人給忘了?這太安城何時輪到你們來定規矩了?”
許芝景面色微變,連忙說道:“大人這些年修身養性,想來也應該有所耳聞,曹馬幫這幾年死的人多是死在白虎鏢局的人手中,我們辛辛苦苦培養的人倒是成就了他馬德川的名聲。”
“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不要讓我失去耐心。”
彥明尊淡淡的說完,許芝景不甘心道:“在下告退!”
等他走后,彥明尊看著門外空蕩蕩的庭院,譏笑一聲呢喃道:“十年清知府,萬兩雪花銀,卻買不來一塊破石頭啊!”
許芝景面色難看的從府衙離開。
轉過街角,他便察覺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看著旁邊茶攤上喝茶的馬德川,他冷哼一聲道:“馬大師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不敢!”
馬德川抬頭笑道:“年紀大了,總喜歡沒事溜達溜達,比不得許館主,這么大歲數了跑到別人家里給人院子挖個坑!”
無視了許芝景陰沉的臉色,他繼續說道:“我如果沒記錯,曹金是你們武館的棄徒吧?”
“按照你們的規矩,他死了也算是幫你們清理門戶了。”
“可是,你許老狗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打算給這逆徒報仇,怎么?難道說曹金沒有叛出武德坊?還是說曹馬幫就是你們武德坊一手扶持的?”
“你休要血口噴人!”
許芝景氣的胡須顫抖。
馬德川笑道:“我就說說,曹金死不死是你們的家務事,不過我更想知道,你怎么對付那個年輕人?”
“殺了就是,你要阻攔我?”
馬德川微微搖頭,“你殺他,與我何干,只不過當年立得規矩是咱們三家一同作證的,你們武德坊要殺人,我管不著,若是敢壞了規矩……”
馬德川身上猛地爆發出強橫的殺意,這種殺意沒有殺過人頭滾滾很難凝練而成。
“馬德川,你休要欺人太甚!”
啪!
茶碗摔在地上應聲而碎,馬德川起身說道:“老夫欺你又如何?堂堂五品的修為,只會呈口舌之快,若是不服就打上一場!”
見馬德川眼底殺機涌動,許芝景咬牙說道:“好,好,馬德川,莫非你真以為老夫怕你!”
兩名五品的高手,沒有高手風范的站在街頭破口大罵。
武德坊和白虎鏢局的人聞聲而來,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之后不知道誰先動了手,然后沖突加劇。
“放肆!”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彥明尊穿著一身黑袍,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旁邊的房頂上,他居高臨下看著下方亂糟糟的眾人,心中的憤怒讓他想殺人!
“馬德川,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
彥明尊的聲音格外低沉,馬德川收斂氣血,拱手說道:“草民拜見知府大人,大人這些年深居簡出,草民在太安城立下白虎鏢局,本是想著混口飯,有個立足之地。”
“然許芝景放縱弟子,勾結山匪,養寇為患,這些年殺我鏢局弟子數十人……”
“你血口噴人!”
許芝景大怒,彥明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說道:“行了,江湖事江湖了,出了城,誰打死誰都是命,在城里,就安生一些。”
許芝景死死地盯著馬德川,馬德川面色緩了緩,低聲說道:“一切謹遵大人所言。”
看著他帶人離開,許芝景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刀。
彥明尊來得快,走得也快。
似乎一刻也不愿在外面多待。
林凡回到家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看到墻角被人翻開的泥土,他大腦直接宕機。
“知畫?老王?”
他沖進屋內,王富貴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問道:“怎么了?走水了?”
他瞬間精神了起來,拿起衣裳赤著腳就往外跑。
林凡走到西屋,把昏迷的林知畫搖醒。
“大哥?我怎么睡著了?”
“沒事,你先起來。”
他面色陰沉的來到外面,王富貴罵罵咧咧道:“哪里走水了,你這臭小……子……”
罵了一半,他直勾勾的盯著墻角被翻開的泥土。
“完了,全完了……”
王富貴面色慘白,直接跌坐在地上。
沉悶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王富貴抬起頭,看著門口,衙門的人來的這么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