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青注視著河面，目光深邃。

轄區內接二連三出現妖類，這給他造成了一些麻煩，也讓他感到困擾。

為搞清楚妖類為何頻繁出現，他親自出山，來到這里，目的便是找到那突然冒出來的魚妖，弄清楚魚妖的來歷。

“你先回去。”

“是，”董小苑頓了頓，接著心道：“仙家小心些，根據目擊者口述，那魚妖體型比以往兩條大了許多，料想實力也要強上許多?！?

顧長青點點頭，走向河水。

他進入河水，一股寒意立馬侵襲而來，透過鱗片鉆入皮肉，直逼骨頭。

青蛇不禁眉頭一皺。

此時正值隆冬，河中尚且漂浮著浮冰，水里寒氣驚人。

若是尋常蛇類，早在入冬之前便不得不陷入沉睡，以求度過隆冬。

顧長青身為蛇妖，有法力護身，倒是不懼嚴寒。

他體內法力激蕩，瞬間充斥全身，將寒意逼退，隨即不再停留滑入水中。

董小苑注視青蛇無聲無息滑入河水，消失在水下，細眉微蹙，神色間有些擔憂。

“但愿蛇仙能大獲全勝吧?！?

她緊了緊身上的皮襖擋住河邊寒風，轉身踏著白雪離去，在雪地上留下一長串腳印。

另一邊，顧長青在水底潛行。

一邊前行，一邊環顧左右搜尋魚妖的蹤跡。

他沿著河道搜尋了好幾個時辰，在天亮之際，在河底發現一塊魚肉。

魚肉只是魚背部的一小塊肉，似乎是被某種大型動物吃漏了的殘渣。

顧長青用尾巴卷起魚肉，湊到眼前嗅了嗅，嗅到一股妖氣。

他精神一振，明白自己距離目標不遠了。

一路追尋，終于在太陽升起之際。

顧長青發現前方水域，有一條巨物正在追捕魚群。

水光橙明的水下，眾多小魚匯聚成群拼命逃竄，時東時西，卻仍然逃不過身后的捕食者。

捕食者每一次張口，都要吞下幾條乃至十幾條魚兒。

青蛇定睛一看。

這條魚妖體型堪比尋常水牛，長有短而粗的四肢，尾巴修長，頭部很大呈扁平狀，面相看上去憨憨的。

“原來是大鯢??！”顧長青一下認出魚妖的品種。

大鯢，俗稱娃娃魚，娃娃魚和青蛙一樣是兩棲動物，嘴里能發出嬰兒哭泣般的叫聲，故名娃娃魚。

觀察魚妖的同時，他也判斷出其實力。

娃娃魚妖是一品中期，且在中期中算是比較強的，但比起青蛇還是差了一籌不止。

顧長青不動聲色，運轉斂息術貼著水底，借助水底的石頭、水藻等掩體向魚妖靠近。

正面硬鋼是不可能硬鋼的，就算敵人比自己弱也不可能硬鋼。

萬一敵人身上有法寶護身，萬一敵人是天命之子，萬一敵人是穿越者，萬一……

總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相比硬鋼，偷襲、陰人才是穩妥之道。

娃娃魚妖捕食正嗨，哪里發現得了潛行的青蛇。

等他發現時，身邊的水流已然形成了一個大漩渦，而他自己則處于大漩渦中心，隨著旋渦不斷旋轉，彷如洗衣機里被甩得飛起的衣服。

魚妖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便感到腦袋一痛，就像被一悶棍打倒，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等他清醒時，已經身處岸上。

他驚慌想要站起身，四肢一動便劇痛無比，整條魚一下子癱在地上。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手腳折斷的情況下亂動，”一道冷漠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娃娃魚妖大驚、掙扎，想要扭頭去看背后出聲之人，換來的是背部被大力砸了一下。

這種感覺他非常熟悉，和之前打頭的感覺一模一樣。

“饒命，饒命，不要吃我，”娃娃魚妖求饒，聲音宛如嬰兒啼哭。

顧長青見魚妖告饒，收回高舉作勢再抽的尾巴。

“吃不吃你，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

青蛇像審問犯人一般：“現在，我問，你答。”

“第一個問題，你從何而來？”

“我…我也不知道我從何而來，我只是順著水流而下?！?

顧長青立馬明白了魚妖的意思。

魚妖是一個居住在山里不問世事的野妖，連北芒山等地名都不清楚，就像遇到李思經之前的青蛇，對外界情況一無所知。

“順流而下，那就是從北芒山里出來的了。”

大河由北芒山中諸多小溪匯聚而成，魚妖來自北芒山，這和顧長青之前猜想的一樣。

“你為何不在山里好好待著，跑到人類世界來？”顧長青問出第二個問題。

娃娃魚妖老老實實回答道：“有一伙妖怪闖入了我的家，我不得已逃了出來?！?

“一伙？”

顧長青眉頭微皺，接著問道：“他們有多少妖，是什么種族，實力如何？”

“……”

一番拷問下來，他搞清楚了大致的情況。

娃娃魚妖生活在一條地下河里，四只種族各異的妖怪闖入了地下河，嚇得他逃了出來，順流而下來到白羊鎮。

顧長青第一時間就想到虎妖。

北芒山附近，唯有虎妖麾下有諸多種族的妖怪效力。

“難道釜山君想要報復山神，將山里的妖怪趕出來，讓他們到人類世界搗亂？”

顧長青心里如是猜測。

百姓的香火愿力是神道修行者的根基，驅趕妖怪進入人類世界，導致百姓怨聲載道，的確是一個可行的報復方案。

“算了，這事交給山神去頭疼吧?！?

顧長青當即激發身上的山神印記。

山神印記不僅是身份標識，還有通訊功能，小妖可以在緊急情況下聯系山神，而顧長青這樣的封疆大吏，則有隨時匯報情況的權利。

不一會兒，山神的威嚴聲音在青蛇心中響起：“呼喚本神有何要事？”

“山神大人，情況是這樣的……”顧長青將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山神聽完青蛇的講述，安撫一番，告知會派人前去查探。

接著這次通話便結束了。

顧長青感覺到山神意志離去，重新將目光投向魚妖，心里思考著要怎么處理他。

“此等山野妖精天生地養，不辨是非，不知對錯，出山擾民是無心之舉，再加上此次件事中，他也是受害者，如此的話倒是可以網開一面?！?

他想到這里，又想到娃娃魚妖十分配合，有問必答。

于是，顧長青決定給娃娃魚妖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