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將軍回來了，還帶了一個懷孕的女子?！?

扎著兩只小丫的小丫鬟聲音清脆，一路興沖沖往后院跑去。

絲毫不顧及跟在她身后的我和宋清。

我扶著肚子，瞥一眼走在身旁的宋清。

自上次一別，我已經多年沒見過他了，想必他現在已然妻妾成群了吧，不知道我入了府算老幾？

我的目光未引得他絲毫在意，只丟給我一個完美又冷漠的側臉。

男人，有的時候就是這么不可愛。

穿過花園，才到將軍府后院。

堂上坐著一眾女眷。

祖母，嬸嬸，堂嫂，妹妹。

哎，怎么堂堂將軍府只有這幾個人？

將軍夫人呢？

將軍小妾呢？

我都做好宅斗準備了，苦練多年的茶藝也溫習了好幾遍，沒想到竟是毫無用武之地！

宋清側眸看我：“怎么？”

我忙擺手：“沒事沒事?！?

好想知道宋清會怎么介紹我……

“麗春院頭牌窈窕。”

平平無奇的語調，宋清不加修飾的，簡單粗暴地把我身份大剌剌說了出去。

戰神，不虧！

我不得不為自己狡辯兩句，“就……只是在麗春院呆了三個月，三個月而已。”

我是怕堂上正襟危坐，端莊高貴的老太太被當場氣死過去。

畢竟，麗春院的頭牌再是牌兒也是妓女。

沒想到，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我……的肚子，一臉溫和慈祥，還叮囑宋清讓我吃好喝好睡好，好好供著我，不許惹我生氣。

宋清的妹妹趁宋清和他祖母說話的功夫，偷偷跟我咬起了耳朵。

“我以為你是仙女下凡?！?

“？？？”

“我哥以前喜歡男人……”

“！！！”

真是虎哥無犬妹！

只是，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知道的將秘辛嗎？她真的不是在害我嗎？

宋清突然側首看過來，我忙收起一臉驚愕，換上溫溫柔柔的笑臉。

敢情我的人設是擋箭牌？

管他的，反正接下來我能在這堂堂將軍府逍遙一段時日，擋箭就擋箭了。

之后宋清入宮復命，每天忙得蹤影全無，直到小年夜我才看到他。

彼時我正拉著他妹妹宋婉兒摸牌摸得不亦樂乎。

他一進門就扯下錢袋拋給宋婉兒。

“和你嫂嫂有話說，你一邊玩去?！?

嫂嫂？

宋清這是什么操作？

他忘了我當初在麗春院是怎么算計他的了？

不對“他喜歡男人”，當初在麗春院誰算計誰還不定呢！

我氣！

“宋大將軍要同我說什么？”

他道，“還適應？”

我乖巧點頭：“將軍府就是我以后的家，怎么不適應呢？”

“嗯，這里以后都是你的家。”

宋清在幾前坐下。

正值傍晚時分，窗葉半開，夕陽斜斜的灑進來，落在他的側臉。

整個人籠著一層光暈，顯得十分柔和。

映著幾上我新折的梅花，跟畫似的。

02

宋清眼看向別處。

前兩天我溜出去辦事，穿的男裝穿完忘了收起來，此刻大剌剌掛在衣屏上。

宋清寒著臉對它行注目禮！

“將軍。”我聲音嬌軟下來，強行拉回他的注意力。

“這段時日，窈窕想將軍想得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將軍好狠的心，一次都不來看我?！蔽页?。

“怪我？”宋清上揚的語調，有讓人面紅耳赤的本事。

“窈窕不敢，人在孕期，容易多愁善感，還請將軍見諒。”

他英邪一笑，下巴微抬，示意我看向地面。

我不明所以，低頭看去，地上赫然躺著我的“孩子”！

本該塞在我肚子上枕頭竟然掉了！

完犢子！芭比Q了！

宋清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注視著我。

“展開說說。”

“我錯了。”我埋首看地。

“我不該算計你的副將，引你來麗春院，更不該給你下藥，還污蔑你……更不該假裝懷孕逼宮……”

我鼓足勇氣，對上他的視線。

“我做這些都是有苦衷的，你聽我狡辯，呸，解釋?！?

我捏著手帕，開始梨花帶雨。

“我三歲喪母，四歲喪父，五歲的時候養了七年的小強意外身亡，我命比黃連，只想……”

宋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沉，駭得我都忘了詞。

我囁嚅著：“我知道我一個青樓女子，不配肖想小將軍，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自打見到將軍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您，之后樓里要拍賣我的初夜，我被逼無奈……”

03

但真實情況其實是，最近江湖上不少人在四處打探我的消息。

當然不是麗春院頭牌窈窕的消息。

而是凌霄閣閣主的消息。

凌霄閣，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情報組織。

以買賣消息為生，只要出得起價，十八層地獄惡鬼喜歡吃啥我也能給你搜羅來。

而我則是凌霄閣第十三代閣主，江湖人稱夢如煙。

一直以來我都是以面具釋人，見過我真容的人，只有樓里的少數幾個。

最近不知道誰泄露了秘密，竟然有人拿著我的畫像打探我的行蹤，我只能找個地方避一避。

是以，我混去了凌霄閣的分據點麗春院。

老鴇一看我易容的這張臉，大呼我一定會成為頭牌。

不出三個月，我真成了麗春院頭牌窈窕。

我風頭正盛，結果樓里來了消息，找我的人好像查到了我的蹤跡，讓我趕緊避一避。

逼不得已，我只能把主意打到宋清頭上。

于是我想方設法困住了他的副將，他迫不得已趕來麗春院營救，被我藥暈了。

次日醒來，他和我同床共枕，床褥的點點殷紅昭示了一夜所有。

原本我一青樓女子，發生了也就發生了，他給些銀子打發了事也就是了。

奈何樓里一早安排了拍賣我的初夜。

此事一出，不好收場。

在老鴇哭天搶地的埋怨里，宋清不得已只得高價贖了我。

后來“懷孕”，我只得跑去軍營，求他爹宋老將軍給我做主。

然后，我跟著回京復命的宋清來了皇都。

04

回京路上，閣中卻給我傳信，說探查我消息的人一夕之間盡數撤離。

但是，我還是選擇跟著宋清回京，目的是謀他身后的宋家軍！

怎么謀？自然是令他智昏。

沒想到宋清竟然喜歡男人！

眼下又穿幫，不如先撤了算了。

“將軍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就離開。”

他冷笑一聲：“你這孩子還可以揣回去?！?

我：“……”

都這樣了，竟然還要我留下！

思來想去，無非就是他要拿我當掩護，來掩蓋他喜歡男人這件事。

但不趕我出府于我而言也算好的結果。

為了快速達成我的目的，我開始轉守為攻，成天往宋清的院子跑。

這天他著一身青衣，從外面回來。

許是春光太過明艷，我被晃了眼。

待回過神，他已近在咫尺。

我嬌笑著迎上前：“將軍今日這身衣服真好看，小女子很是喜歡?！?

他冷哼一聲：“衣服還是人？”

我諂媚，“當然是人，衣靠人裝。”

他道：“你來作甚？”

我：“思夫心切，送湯給你喝?！?

我跟在他身后進了書房，擱下湯，趴在書案上，以手撐腮注視他。

他展開宣紙，畫了兩筆，然后將紙丟給我，上面儼然一只憨態可掬的豬。

我甜甜的笑：“我只想當你的小豬?！?

宋清：……

后來，他在院中練劍，我到不遠處的樹下泡茶。

茶香裊裊，我雙目含情凝望著他。

“將軍武藝高強，姿勢英俊不凡，小女子很是傾慕。”

他猛然收劍，目光落在我小腹處。

“算日子，再有兩三月就該生了，你有何打算？”

我起身端茶給他，突然腳下一滑。

茶杯碎了，茶水灑了一地。

我躺在地上，故作痛苦萬分狀：“啊，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