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躺在炕上,正欲慢慢細想,外面傳來了花冪的呼喊聲。
家里柴火沒有了,豬草也沒有了,大人又忙不過來。
花冪就吩咐她和田苗兒、田水兒去山邊邊打豬草和砍柴火。
她們做完這些事兒,已經是一個時辰后了。
三人背著背簍拿著柴火往家走,在離家只有半里路的地方,遇到了提著十來個雞蛋的花氏。
三人跟她打了招呼。
田苗兒問她道:“花嬸子,您剛從我家來么?”
花氏急道:“趕緊回去,你家來了個尖嘴巴,杵在院門口不知道罵多久了。我本想拿點雞蛋去你們家換點米,結果,家門口還沒進呢,就被她罵個夠嗆。”
田苗兒眉一抬,眼一瞪道:“我滴娘唉,不會是姚氏那個潑婦吧?”
田蜜搖頭道:“應該不是,她嘴巴沒那么快好。”
田苗兒罵道:“這種人就是欠揍,咱們去打爛她的嘴,看她還敢囂張不。”
花氏道:“沒用,親家母已經跟她打過一架了,她就是條泥鰍,打不贏就跑,但等大家都進去了,她又出來罵。”
田蜜奇道:“真是什么奇葩都有哈,咱們回去會會她。”
她說完朝花氏揮揮手道:“謝謝花嬸子,咱們先回去了。”
三人告別花氏,快步往家走著。
沒走多遠,便看見一個干瘦婦人站在她們家院門口,罵得熱鬧。
“……你們個雜種,死婊子竟敢打我兒子,要是把我兒子打壞了,你們那三兩重的骨頭,賠得起嗎?……”
“……有種出來啊,傻×,去你媽了戈壁,你家女的全是婊子,男的全是腎虛不舉生不出兒子的,生出兒子也是你家婊子偷情生的雜種……”
“……我去你媽了個×玩意兒,狗日的王八羔子,祝你們全家天天橫禍,斷子絕孫……”
姐妹三人看見那干瘦婦人,飛快地朝她跑去,可惜,她們的腳步沒有干瘦婦人的嘴巴快,等她們跑到近前時,她已經罵了一大堆了。
田苗兒氣炸了,一巴掌朝她甩去,那一巴掌甩得狠那,轉眼干瘦婦人的臉上便腫了起來。
她扭頭一瞧,看見是田家的人,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罵罵咧咧:“田苗兒你這婊子賤貨,敢打我兒子,老娘咒你得花柳病馬上死,死了尸體燒成灰,靈車還在路上翻了,路過的野狗還對著你的骨灰來了一發,江湖人稱狗精婊骨通天膏,專治你家祖傳的花柳病……”
田苗兒快被她罵崩潰了,死命地追著,吼道:“崔氏你有病吧,你兒子也有病,大清早在我家院門口扔石頭,罵絕戶。我打他怎么了?他下次再敢來信不信我剮了他的皮?”
田蜜第一次聽到這么惡毒的罵人話,簡直毀三觀,她終于明白了什么叫惡語傷人六月寒,聽了真真是戳人心窩子的不好受。
于是,她也加入了追逐崔氏的隊伍,誓要逮到她一出心頭之氣,無奈那崔氏是練了飛毛腿功的,跑起來像閃電,姐妹三人追得氣喘吁吁,還是沒逮到她。
那崔氏在躲避中,嘴巴也沒停住罵人:“……就罵你們絕戶了怎的?兒子罵得好,老娘以后還要扒了你們田家的絕戶墳呢……”
姐妹三人崩潰了,撿起地上的石頭,扔向了她。
那崔氏也是奇了,竟都能準確無誤地躲過去,還接到了一塊石頭并扔回給她們,差點扔到田水兒。
田蜜和田苗兒頓時被嚇清醒了,她們一人拉住田水兒的一只手把她扯進了院子。
家里頭,幾個女的都在,她們每人耳朵里塞著一個布團,根本不知道姐妹三人回來了。
田偉明和田冬青都去地里了,田偉明腿還沒好,是戳著一根拐杖跳過去的。
據她們講,崔氏這廝已經在院門外罵了一個時辰了。
田苗兒蔫蔫地道:“難道咱們家真是獨戶嗎?就沒有遠一點的親?”
王翠平嘆道:“據我公公講,我們田家葵縣這一支,一直是單傳。臨縣倒是有一枝,但隔得太遠了,沒聯系過,也不知道繁不繁茂。其他的,更加不曉得了,除非拿著族譜去找。”
“唉,我們太慘了!”田苗兒絕望地嘆口氣。
姐妹三人只好也把耳朵塞上布團,她們去田間給田偉民和田冬青送吃的時,崔氏還好,坐在地上吃著干糧,她們從田間回來時,崔氏又開罵了。
田家女人們郁郁地吃完早食,郁郁地去外間瞧她。
她還在罵……
田蜜感覺太難受太不好過了,她只好在心里不斷地安慰自己:她不停地罵累得是誰啊?累的還不是她自己;我聽不到不知道當她是空氣;她罵什么我們都不收,全還給她,還給她……
還給她?
忽然,田蜜腦子里靈光一閃,有辦法了!
她幾步跑到田苗兒房間,喊道:“二姐,二姐我有辦法治她了,我有辦法治她了!”
而田苗兒正躺在炕上,半閉著雙眼,整個人都蔫蔫的。
估計她從未經歷過這種無能為力,所以心情一時放不開吧。
田蜜爬到炕上,一把扯出田苗兒耳朵里的兩團布,道:“二姐,我有辦法治她了!”
田苗兒眼睛一亮道:“真的?什么辦法?”
田蜜神秘道:“二姐,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她們一起去田穗兒那借了面銅鏡,走到罵得正歡的崔氏面前,田蜜把銅鏡往她眼前一舉。
崔氏轉身欲跑,田蜜喊道:“你別跑,這次我不抓你,隨你罵,罵得越難聽越惡毒越好,來,對著這面銅鏡罵!罵吧!”
崔氏詫異地止住了步子,湊近了點,瞧了眼田蜜手中的銅鏡。
這面銅鏡是田穗兒的陪嫁,很新很清晰,把崔氏罵人的神態照得清清楚楚。
崔氏看著鏡中的自己,罵著罵著,便沒有了那么多底氣,聲音也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