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玉渾身經(jīng)脈一條條連接起來,如同原本斷裂的橋梁,此刻正被某沖力量催生,自行生長一般一根一根的相互連接。這種接通的快感無以倫比,令他興奮得不自主地顫抖,他的雙眼也逐漸恢復了光彩。
等他看清楚了自己所在之處時,才明白過來自己不知轉(zhuǎn)到了什么地方。
他環(huán)顧四周,這卻是一個小小的庭院,比之大堂的那個庭院不知小了數(shù)倍,但看著卻簡單而又別致。他就立在這庭院之內(nèi),身邊一片鳥語花香,芬芳宜人,驚得他面露詫異之色。
正要原路退回去,卻聽見唯一的一間屋子里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有氣無力:“是魏城主么?”
這女子的聲音聞所未聞,六峰山中女子就一共六名,全是他白(嗶)虎堂之中的人,他最熟悉不過。
當下大為驚奇,按捺不住地答道:“不是。”
那女子在屋里冷冷哼了一聲:“魏城主救命之恩無以回報,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卻為何有意刁難于我,若要覺得我必須馬上回報這恩情,這條命你大可拿回去,何故假惺惺將我軟禁于此處,當我是未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么。”
白青玉臉色微微一變,禁不住上前靠了過去,從那窗口看進去。
但見一名女子端坐于屋里,面無表情,目中盡是鄙夷之色,正是他與方蘭兒救回來的那個女子。
許飛飛看到了他的樣貌,非但沒有絲毫驚慌,反而冷笑道:“平安城果真是什么人都可以收留,就算長得不像人只要有用都可以收留,你能干什么?出去嚇死人嗎?嚇死怪物?”
白青玉渾身哆嗦,但他開口卻不是憤怒,更不是大罵,而是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許飛飛淡淡一笑,道:“那要問你們城主,既然救了人,卻奪走她的自由,我看他并非是想要救我的性命,而是我身上的東西吧?既然想要,卻不明說,裝得好像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等我痊愈了再讓我出去。”
她嘿嘿嘿地冷笑起來,極為輕視:“我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嗎?早在當天我就已經(jīng)痊愈了,堂堂平安城城主卻暗中在我經(jīng)脈上動了手腳,以為我未曾習武就不知道,以為我會相信他我真的尚未痊愈。”
她冷森森道:“恐怕他是為了我身上的大天地回轉(zhuǎn)丹吧。”
白青玉隱隱感覺到了什么,問道:“大天地回轉(zhuǎn)丹?”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剛剛就服用了一顆非比尋常的丹藥。
當下臉色都僵硬了:“姑娘,我是平安城白(嗶)虎堂堂主白青玉,當日是我和另一名姑娘將你救過來的,之后我遇到了一些事故昏迷不醒,全身經(jīng)脈盡碎,方才得城主賜予丹藥一枚,如今不出半個時辰竟然已經(jīng)恢復如初,敢問大天地回轉(zhuǎn)丹的功效是不是這樣?”
許飛飛冷笑道:“那真是恭喜你,我早就應該想到才對,我在這里,說明那老頭也在這里了,若非是那老頭親口說出來,就算是平安城城主怎么研究我的經(jīng)脈,也沒辦法琢磨出那丹藥的配方和煉法,看來這魏城主終于讓那老頭開口了。”
她看著白青玉:“他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試藥之人,你如今是否有重獲新生的感覺?渾身經(jīng)脈就像是被人用清水清洗了一遍般舒服?不錯,這就是大天地回轉(zhuǎn)丹的功效,你可以回去告知那個魏城主,那老頭沒有騙他,丹藥是真的。”
白青玉聽得一陣陣吃驚,不敢置信,卻見她招了招手,面帶微笑:“你過來。”
白青玉情不自禁走過去,顫聲道:“姑娘,原來這丹藥,是城主從你們這得到?”
許飛飛伸手搭在他的門脈上,那只素掌柔軟溫和,令人全身禁不住地發(fā)酥,只覺得一陣云里霧里,宛若是在做夢一般。
許飛飛笑道:“果真是大天地回轉(zhuǎn)丹,恭喜你,恭喜魏城主,既然丹藥已經(jīng)得手,那我的死期也終于到了,如何,給人試藥的感覺你一點都沒察覺到嗎?”
白青玉渾身劇烈哆嗦,反口扣住她的手腕,顫聲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許飛飛絲毫不掙扎,目露鄙夷之色:“不論我說什么,如今你能分辨真假嗎?”
白青玉腦袋轟隆一聲,竟然無言以對,不住搖頭,百般否認:“不可能,城主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許飛飛卻一直看著他:“你說你叫白青玉?”
白青玉此刻仿佛聽不見她說話,不住喃喃自語,許飛飛又道:“你知道如果你們城主要將一個他不會善待的人關(guān)起來,會是在哪里嗎?”
白青玉宛若被提醒到了一般,猛然驚醒,連聲道:“對,你說得對,城主將那老頭關(guān)起來了,我自己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我自己去問一問那個老頭子不就知道了。”
許飛飛卻一翻手腕,將他抓住:“帶我去。”
白青玉微微一掙,卻搖搖頭:“若真如你所說,我自然會請求城主將你放了,再則,城主只是點住了你的穴位,并沒有將你囚禁起來,他并無傷害你之意。”
許飛飛忽而笑道:“你對女孩子還蠻好的,我如今手無縛雞之力,以你的功力完全可以掙脫,但你卻不敢用力。”
白青玉卻不知怎么的,竟然渾身一顫,想起了方蘭兒,仿佛回到了將她救到平安城的情景,心中頓然一軟。
轉(zhuǎn)念一想,如今自己渾身功力全數(shù)恢復,眼前這女孩子本就遠不及自己,就算自己將她放了,她中途想要逃跑自己也能將她制住。
但若真的是魏城主將她軟禁在此,從她身上得到大天地回轉(zhuǎn)丹的配方和煉丹之術(shù),那么自己與方蘭兒將她救到平安城來,豈不就正是自己與方蘭兒害了她?自己豈不是更應該現(xiàn)在就將她救了?
他乃是性情中人,最看不得女孩子受苦,此刻一心思地想要見到方蘭兒,更是被那柔弱之心占據(jù)了上風。
終于咬牙道:“好,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看看,但你若是要逃跑。”
許飛飛笑道:“逃跑?如果見到的是那老頭,我會逃跑嗎?”
白青玉道:“那你要殺了他嗎?”
許飛飛道:“你要阻止我嗎?”
白青玉點頭,許飛飛冷笑道:“憑什么?”
白青玉啞然,搖了搖頭,許飛飛冷笑道:“這本就是我的事。”
白青玉終于倏然疾點,聽得她一聲悶哼,解開了她身上的所有穴道。許飛飛舉步而出,臉上已經(jīng)換了一層殺氣,淡淡道:“多謝,還有有勞你帶我去找那老東西。”
白青玉反手扣住她的門脈,沉聲道:“你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許飛飛冷笑道:“我當然知道我敵不過你,既然那老頭被關(guān)在這里,我為什么要逃跑,我活著就是為了殺他,我找他還來不及。”
白青玉暗暗咬了咬牙,將她帶著離開了這庭院,按著原路折返,穿過那走廊,來到大堂之內(nèi),卻空無一人。
禁不住暗暗稱奇,不知道魏城主此刻究竟在哪里。
掠過那大庭院,出了大門,立于主峰峰頭,卻見山間云霧繚繞,一片死寂,更是不住驚訝,低聲道:“他們都去哪了?”
許飛飛卻不管他:“在哪里?”
白青玉越來越覺得不對頭,怎么今日這六峰山竟然空無一人。
當下帶著許飛飛在山頭上下來,于那崎嶇的山勢上幾個轉(zhuǎn)彎,不出片刻便來到了那口山洞面前。里面一股濕冷隱隱透了出來,令人不住打寒顫。
他帶著許飛飛鉆入洞中,在那濕噠噠的洞里前行,前面一個拐角拐過,一道鐵欄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不由得渾身一震。
鐵欄后面原本關(guān)著的老頭子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名宛若天仙下凡的女子,正是方蘭兒。
方蘭兒連頭都沒抬起來,一副失神落魄:“鐘堂主安葬完畢了?那差不多該將我斬了吧?”
白青玉扣著許飛飛門脈的手立即松開,顫聲道:“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