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玉微微定了定心神,將氣息平穩下來,笑道:“原來是張兄,看張兄氣色極好,不是又服了晶核吧?”
張敬之點一點頭,道:“是的,看來白堂主又去挑戰平安城的禁地了,平安城五堂,青木堂,紫風堂,赤炎堂,墨子堂,白(嗶)虎堂,雖說都是萬里挑一的人,但卻只有白堂主能下到那禁地去,著實令人佩服。”
白青玉氣色好了一些,手中折扇刷的張開,迎著清風道:“哪里哪里,張兄言重了,青木堂堂主廖兄不也曾下去過嗎?”
張敬之一陣苦笑:“但是馬上又逃上來了,至今為止五位堂主只有白堂主辦到了,張某著實想要親自瞧一瞧那谷底究竟是什么樣的,但看來只怕再過數十年也仍是往而興嘆。”
白青玉聞言臉上浮出一片悅色,笑道:“張兄言重,白青玉若要比起平安城五鬼,那真是天地差別,你我(嗶)日后應當共勉。”
張敬之嘆道:“說到平安城五鬼,白堂主見到了么?”
白青玉搖搖頭:“不曾見到。”
張敬之一副神往的表情:“若我們能有一天達到平安城五鬼的境界,現身于外界世人面前,不知道算不算是非人之物。”
白青玉搖頭否定,手中折扇輕輕搖擺:“錯了,張兄,如果我們真能達到五鬼的境界,對尋常武夫而言我們確實比怪物還可怕,但你卻忘了天下三大家。”
張敬之從神往中回過神來:“說的也是,天下三大家,西荒西門,南山南宮,東洲東方,自古以來除了老天爺,就是他們最強大了。”
罷了一股自豪油然升起,道:“但如今天下又出了一個平安城。”
白青玉仍舊搖頭:“張兄言之過早,我平安城從未有過與三大家切磋,究竟平安城到了何種地步,誰也不知道,不過天下三大家自古至尊天下,那是老天爺都不敢否定的。”
張敬之苦笑,仿佛對自己很失望:“真是一山比一山高,我沒進平安城之前自以為除了天下三大家自己就是最高,進了平安城才知道自己不過無名小輩,如今聽白堂主這么說,我連無名小輩都不如了,人究竟可以強到何種地步,竟然能做到自古至尊。”
白青玉看他一臉挫敗的失望神色,淡淡一笑:“這正是平安城的目的,人究竟可以強到什么地步?在晶核的奧秘沒被魏城主發現之前,我等習武之人實則早已經絕望,但魏城主將化核大(嗶)法無私傳授與我們之后,我們就發現了新天地,我們可以變得更強,不論能強到何種地步,只要還活著我白青玉就會一直強下去,直到極限為止。”
張敬之也笑道:“白堂主所言極是,張某讓你見笑了。”
白青玉輕輕一笑,忽而道:“怎么廖堂主這回這么久還不回來?”
張敬之一愣,正不知道該如何說辭,聽得一個聲音從空中傳過來:“哼,只怕是逃跑了吧?”
一位身著青袍,須發飄飄的老者在山間劃出一道殘影,輕輕落在他們身邊,一臉的不滿:“這廖堂主整日里就魂不守舍,根本沒把平安城的職責放在心上,我看他剛進平安城的那一天起就后悔加入平安城了。”
張敬之臉色微微一變,隱忍著一絲怒氣,拱手道:“奇了,赤炎堂鐘堂主怎么也有興趣到我們青木堂這邊來了。”
那老者年紀約莫七十多,但卻一臉紅光,精神煥發,雙目炯炯有神,看了張敬之一眼:“老夫只是看見白堂主剛從谷底出來,過來瞧一瞧罷了。”
張敬之臉皮微微抽(嗶)動,白青玉連忙擋在他面前,對這老者拱手道:“原來鐘堂主一直在看,慚愧,慚愧。”
鐘堂主長須及胸,白花花一片,也是看了白青玉一眼,目中盡是不屑之色:“看來你沒事,那就好,是否被魏城主叫上來了?”
白青玉淡淡笑道:“幸好有魏城主送了一程,否則這一次還真玩大了。”
鐘堂主點一點頭,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須,眼睛都懶得抬起來看他一眼:“嗯,年輕人就是這樣,總要吃過一些苦頭才能成長,你沒事,那老夫就放心了。”
說罷,仿佛是故意露一手一般,身形一花,頓然無影無蹤,就連山間也沒有看到他留下的痕跡。
張敬之冷冷哼了一聲。
白青玉仍舊掛著微笑,對他一拱手:“打擾了。”
張敬之沒好氣地拱手,看著他在空中掠出去,嘴里低低罵了一聲:“都不是好東西,一個狗眼看人低,一個翩翩偽君子。”
他正罵著,山谷之中忽而一聲長嘯,震得山間微微抖動,不由得大吃一驚。
但見山谷中那層云霧卷起一股勁風,一條龐大的黑影竄了上來,撲通一聲,撞在青木堂所在的次峰上。
張敬之驚道:“糟糕了。”
白青玉的身影還沒在白(嗶)虎堂的次峰上落下,立即彈射回來,驚聲喝道:“發生了什么事。”
張敬之振聲道:“是被關在谷底的怪物沖出來了。”
白青玉臉色一沉,手中折扇呼嘯而出,一股巨大的風勁帶著強大的風壓往山谷中撲了過去。
這股風勁離那條巨大的黑影尚有百余丈距離的時候,倏然射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白光,每一片白光都呈月牙狀,發出嘶嘶的破空之聲,尖嘯著撲通撲通一陣巨響,前前后后少說也有三四百道,盡數轟在那黑硬的腦袋上。
張敬之也長臂一震,長劍嗡的一聲,一道巨大的白光宛若一條光柱,徑直射往那龐大的黑影。
只聽得一陣轟隆巨響,山谷里一陣地動山搖,驚得山間的飛鳥云鶴四處逃散。一團巨大的白光從那山谷里沖天而起,直上云霄。
一條人影從那山谷中激射而出。
白青玉卻振聲道:“魏城主,這東西交就交給青玉吧。”
那條人影原來是魏城主,他聞言收了手,會意地哈哈大笑:“好,就讓老夫看看你進境如何了。”
說罷,身影一晃,落在了張敬之身邊。
張敬之聞言也收起了長劍,卻百般不解,拱手道:“魏城主,這?”
魏城主嘆了一口氣,搖頭道:“老夫又失敗了,始終找不出它的晶核究竟在哪里,一分神就讓它逃了出來。”
一條人影倉促激射而至,慌道:“魏城主,發生了何事?”
魏城主一看,原來是雷笑,他身后緊隨著七條人影,全是聞聲而來的青木堂的人。
再舉目環視,五座次峰人影紛紛閃現,均都立于峭壁之上。剩余赤炎堂,墨子堂,白(嗶)虎堂,紫風堂,所有人都紛紛現身,驚慌地查看情況。
魏城主振聲道:“大家切莫驚慌,只消一旁觀看即可,且讓我們瞧一瞧,這段時間里白堂主進境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白青玉哈哈大笑:“好大場面,看來我白青玉這丑是千萬不能出,那就讓家見笑了。”
言畢,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痕跡,筆直朝那谷底沖了下去。
谷底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震得山間顫抖不止,每個人耳中都是嚶嚶嗡嗡一片作響。
但見那條巨大的黑影又從云層中竄了上來,張開血盆大口迎著白青玉的白影就是咬去。
這是一條大得驚人的怪物,單單是那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就足有窗口般大小,金黃色中一道月牙形狀的黑紋,那就是它的瞳孔。
而那張血盆大口之中布滿了一圈一圈的鋸齒,每一顆都有人腰粗,長達三四丈,白森森的,一圈足足有近千顆如此的牙齒。而這張大嘴,竟然有無數圈這樣的鋸齒,一直順著山洞一樣的嘴巴遍布進去,直至看不見為止。
這條黑影這么一竄,這才看清楚了它的樣子。
通體黑漆漆的,沒有任何毛發,渾身光(嗶)溜(嗶)溜,上面沾滿了黃綠色的粘液,竟然是一條直徑達三十余丈的大蛇。
不,蛇會吐信,它卻不會,它連舌頭都沒有。應該說是蚯蚓才對,像是頭部被人切掉,從中間掏空了,再把鋸齒一顆一顆,一圈一圈地裝在它那圓形的身體內側上一樣。
從它那無底洞似的嘴巴看來,只怕它的鋸齒從頭長到了尾巴,只是那尾巴如今還沒竄出來,不知道究竟有多長。
白青玉大喝一聲,手中折扇灑出一片漫天的白光,朝它的無底洞鋸齒嘴巴激射進去。
這怪物一口將那些白光吞掉,聽得一聲悶響,那數百道白光在它嘴里猛然炸開。它被震得高高翹起來的身子一動,失去重心往旁邊摔倒。
眾人齊聲低呼。
轟隆一聲,它不偏不倚砸在了白(嗶)虎堂的次峰上,將峭壁砸得掉落了一大塊,飛揚起一片塵土。
白青玉大吃一驚,舉目望去。
一間屋子就在它砸中的地方旁邊,相距不過百步。
里面一條人影閃出來,怒罵道:“搞什么?”
正是方蘭兒。
白青玉見她沒事,松了一口氣。
但是她腳下一動,在震耳欲聾的聲音中,那怪物將自己的身軀橫著朝她掃了過去。
方蘭兒大吃一驚,連忙閃身掠開,驚道:“為什么這東西不在谷底?”
繼而轟隆一聲,她身邊的屋子卻被這怪物擊中,眨眼被掃入山谷之中。
“哎呀。”方蘭兒渾身一顫,仿佛被雷劈中了似的,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屋子掉入了山谷里,在那一層云層上砸出一個云圈來,從她的視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
史易拓還在那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