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開嘴:“這就全都被毀滅掉了?”
他目中盡是悲傷之色,瘋掉了似的,舉目在這只有黑暗的黑暗之中環(huán)視一圈,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這就是虛無?”他嘿嘿嘿地笑著,身子不住顫抖著。
卻聽得一個溫婉動聽的聲音從那黑暗之中傳過來:“不,這里是天地之源。”
史易拓冷冷一笑,他見過了太多的幻覺。
一條迷人的身影從那黑暗之中慢慢浮現出來,舉止輕柔,媚態(tài)百生,宛若天仙,目中流光轉動,卻盡是無盡悲傷。
這是一名他從未見過的女子,若是幻覺,不會出現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但他此刻心境早已經沒有了什么波瀾可起,只是嘿嘿嘿一笑,滿是悲傷地瞥了她一眼,覺得極為無聊。
這女子淡淡一笑,滿是絕望和悲痛:“請你阻止他,不論如何,請你阻止他,他已經又一次來到了這里。”
史易拓無力地垂下腦袋,半晌才嘿嘿一笑,他覺得好累:“是西門銘嗎?”
這女子目露痛苦之色:“是的,我知道他始終會再度來到這里。”
史易拓微微搖了搖頭,他覺得好累:“你就是西門瑤?”
這女子苦笑一聲:“不要管我是誰,這世界所剩時間不多了,請你去阻止他,這世界還有救,若是不能阻止他,那才是真的沒救了。”
史易拓嘿嘿嘿直笑:“還有救?哈哈哈,還有救?”
他料想這女子不知道如今的世界,故而才這么說。
這女子忽而一耳光打過來,忍著悲痛,厲聲道:“我乃是你的前輩,西荒沉沒之后便被困于天地之源,是墨綠地器無意打開了通往天地之源的入口,只要天地之源安好,那么天地哪怕被毀滅了,也能重生。”
史易拓輕輕摸著自己的臉,感到一陣火辣辣的,他好久沒被女人抽耳光了:“那么死去的人呢?”
這女子目光一暗:“西門銘為何固執(zhí)地再度回到這里?”
史易拓身子微微一抖,顫聲道:“為了救你,為了將你復活。”
這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睛,似乎聽到了昔日西門銘對她的誓言,一咬牙,道:“去吧,阻止他吧。”
史易拓卻顫聲道:“為什么要阻止,既然天地能重生,死去的人也能重生,一切將會恢復如初,為什么要阻止?”
這女子哆嗦著聲音,咬牙道:“因為四柱自古只剩下了三柱,所謂的三大神器,不過是僅余的那三柱的裂縫罷了,三柱,本身也已經正在崩塌。”
史易拓眼睛微微一睜,轉過頭看著她。
只見她目光盡碎:“所謂四柱,天,地,人,靈,靈柱不在,天地人三柱早已經瀕臨崩塌,柱身出現了裂縫,那裂縫就是三大神器,若是想要令得世界重生,必用天地兩柱,若是想令有生命之物重生,必用人柱,但想要令人重生,靈柱卻已經不在了。”
說罷,她極力壓制自己顫抖的聲音:“一旦他發(fā)現靈柱不在,他會將剩余的三柱悉數給毀了,天柱被毀,天滅絕,地柱被毀,地滅絕,人柱被毀,天地生靈滅絕,如今仍舊幸存于天地的人,不能因為他而滅絕。”
她目中露出了哀求:“求你,阻止他,哪怕是已經崩塌了的世界,但仍舊能讓那些幸存的人繼續(xù)活著。”
“天地之源。”史易拓喃喃道,不敢置信,身子微微顫抖,“四柱。”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天柱對應的乃是天,地柱對應的乃是地,人柱對應的正是百種生靈,但凡有生命的東西,都屬于人柱。
但那靈柱,卻唯獨對應的是神智。
“原來如此。”他明白了。
正因為靈柱不在,故而致使人正在逐漸失去神智,化身為與飛禽走獸無異的猛獸。因為人乃是所有生命之中,唯一一種擁有神智的,這靈柱,就是神智的起源。
他喃喃道:“難怪,會變成人形黑影,人本是飛禽走獸,上古的飛禽走獸,因為靈柱不在,失去了神智而退化成為飛禽走獸。”
這個真相來得如此突然:“不是天地要滅了人,不是天地要滅了血脈,而是因為靈柱不在了。”
西門瑤哀求道:“天地從未有過要滅絕人,從未有過要滅絕血脈,是有人以三大神器試圖封住血脈,一旦血脈重現,人終將失去神智,沒有了神智,誰來拯救本就正在崩塌的世界?”
史易拓心中一凜:“是誰?”
卻竟然原來是這樣,血脈乃是有人刻意以三大神器封住血脈。史易拓這一路已經見識了太多太多那些被人形黑影吞噬的人,他們徹底失去了神智。
那靈柱已經不在,人類乃是僅存的最后的靈性,如果這個世界上最后的靈性也消失了,那么還有什么能拯救這個世界?
所以這個人不論如何也不能令血脈吞噬了人類,以期望有人能夠發(fā)現天地之源,并且想盡辦法拯救那正在崩塌的三柱。
三大神器本就是正在崩塌的三柱的裂縫,只是自古以來,卻竟然沒有人發(fā)現這不是神器,而是三道裂縫,從這三道裂縫之中,可以抵達這天地之源,可以來到那正在崩塌的三柱跟前。
這個自古以來就安排了人類拯救之路的人,是誰?
卻見這一片黑暗之中,三道光柱微微一晃,慢慢顯現出來,懸浮于這黑暗之中。當中一道赤紅無比,那是赤紅人柱。另一道金光閃閃,那是金黃天柱。最后一道碧綠如翡翠,那正是墨綠地柱。
這三道光柱遙遙出現在黑暗的盡頭,宛若是一間大屋子的三根柱子,穩(wěn)穩(wěn)將這龐大的屋子撐著。只是,一間屋子須得有四根柱子才能穩(wěn)固,偏偏除了這三道光柱之外,這一片黑暗之中的最后一角,是空蕩蕩的,黑漆漆的。
那里原本應該就是靈柱所在。
靈柱被毀之后,人已經是這世界上最后的靈性,正因為有人的存在,這個哪怕已經破敗不堪的世界才得以自古維持至今,因為無形之中,人替代了那已經消失的靈柱。
所以血脈必須被滅絕。
雖則它并非是原本就該被滅絕的東西,它原本就并非是禁忌,但若是它存在,世界上僅存的靈性就會消失,所以必須滅絕,因為靈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