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占地方圓數百里的焦黑的沙地終于又恢復了死寂,空無一人,死氣沉沉,更仿佛因為此處正好剛發生過命案,更顯得陰森。從空中俯瞰下去,出現在無邊無際金黃色的荒漠中的這塊黑沙,宛若是一個無底洞,但凡任何東西靠近它都會被吞噬,永劫不復。
不過縱然如此還是有人靠近了這塊不祥之地,那是一條嬌小的身影,充滿了無限的魅惑之力。這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生得像是從天上不小心掉下來的小仙女,但凡見到了她的人,都在剎那被她所吸引魅惑,變成了她的傀儡。
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嚕嚕轉動,小手焦急地撫著懷中的白狼,顯是極為不安,或者說是激動:“找到了,剛剛走不久,這感覺比在六峰山的還要強烈,我生來就是為了這個黑氣,但為什么我是為了這黑氣而生,誰能告訴我,好想知道。”
她的目光微微停住,舉步走了過去,這荒漠被那風兒不分晝夜一刻不停吹著,地貌實則已經與原先的不一樣,任誰都無法從這瞬息變幻的詭異荒漠中找到哪怕一丁點痕跡,因為這些痕跡早就被那變幻的地貌給掩埋掉了。
這塊荒漠宛若那光陰一般,將所有經過的事情無情掩埋掉,查無考證,光陰是時刻都在飛逝著的,永遠不會留著過去。
就像那被人遺忘掉的血脈的秘密,恐怕只有已逝的古人才知道,但卻被那光陰掩埋掉了。
可這個小姑娘自出世以來渾身都充滿了神秘,神秘到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過往,因為她乃是從一顆石蛋里面破殼而出的。她沒有父母,沒有自己的過去,唯一的過去是從接觸到了史易拓的黑氣算起。
沒人知道她究竟是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很明顯她不是。
這個小姑娘在這永不回頭的荒漠之中,卻停住了腳步,將懷中的白狼輕輕放在那焦黑的沙子上,雙手開始刨開那些沙子。
她雖則能夠驅使天下怪物,甚至獸王也對她服服帖帖,但她卻并沒有什么能夠直接害人的力量,故而除了能驅使怪物與不死之身之外,與尋常小姑娘無異。
她一語不發,一下一下地將那焦黑的沙子刨開,那雙小手十分賣力,花費了約莫半天時間,終于是一點一點刨出了一個坑來。
她的指尖觸摸到了那兩具尸首,早已經被那黑氣侵蝕得變作了干尸。她激動得微微哆嗦,指尖在這干癟癟的尸體上拂過:“這就是人類的真面目,為什么一直刻意隱藏自己的真面目,這才是你們,你們害怕自己嗎?”
她眼中微光閃動,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就像是想要去抓一直飛舞的蝴蝶一樣,總也是抓不住它,因為它太難以捉摸了。
“為什么,總是近在咫尺卻想也想不起來。”她目中露出了無力,聲音中帶著委屈,宛若是有什么東西刻意為難她似的。
但她指尖卻從未離開過那兩具干尸,生怕一離開就讓那蝴蝶瞬間飛遠了,雖然她總也是抓不住它。
她喃喃道:“起來吧,人類,起來吧,帶我去找我想要的過去,只有你們才能讓我想起來。”
卻見那干尸宛若有人在往里面吹氣一般,慢慢變得飽滿紅潤起來,竟似她的指尖擁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可怕力量。
白青玉的手指頭微微動了一下,繼而渾身噼里啪啦微響著,身子慢慢動起來,動作極為僵硬地就地一點一點坐起,看似一塊門板被人扶直了。那緊閉的眼皮微微動著,慢慢睜開了眼睛,卻是血紅血紅的,一張臉宛若是木頭刻出來的,毫無表情,呆板無比。
他身邊的方蘭兒全身也發出噼里啪啦的細響,慢慢坐了起來,兩個人宛若是木頭刻成的人偶一樣,一動不動,被人拉著線提起來,看著甚為嚇人。
芙莉如同一個朝圣者一樣,嬌小的身影坐在他們身邊,抬起腦袋仰望著他們,目中充滿了渴求,渴求他們帶給她想要的過去。
為何她是從石蛋中(嗶)出世的,為何她一出世就擁有如此令人瞠目結舌,甚至嚇得屁滾尿流的能力?
但這兩個木頭人紋絲不動,似乎沒有她的命令根本就不會動。
她目中露出了失望,喃喃道:“我忘了,人類本就是不會說話的,人類本就是飛禽走獸的一種,甚至比怪物還差。”
罷了小身子微微一抖,充滿了驚喜:“原來如此,我竟想起了這一點,想起了人類原本的樣子。”
她極是高興,輕輕跳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將白狼抱在懷中,目中滿是喜色地張望著史易拓所去的方向,點點頭:“好快了,我就要全部想起來了。”
說罷,身影一虛,融化在空氣中。
那兩個人偶似的活尸也一花,在這無邊無際的荒漠上掠過去,緊隨其后,消失在天際邊。
距離雷笑與蘇振武一去不返當日,已經又過了十余天,隨后前去找尋的史易拓四人也至今不歸。并不是他們沒有去找他們六人,而是他們確實仔細找過了,但找著找著就連他們也迷失了方向。
不過幸運的是,他們終于是走出了那一片荒漠,腳下的沙子越來越稀薄,露出了黑乎乎的石頭。
南宮瞳停住腳步,舉目四望,滿是驚疑:“先是綠洲,而后是荒漠,現在又是黑石大地,東方家到底將那天器用到了什么地步。”
但見眾人面前是一片平坦的大地,黑漆漆的大地,空無一物,只不過這大地不是由泥土而成,而是堅硬無比的黑石。沒錯,大地是黑色的石頭。
這黑石所成的大地冰冷無比,粗糙無比,簡直可以直接在這上面磨刀。
肖蕾俯身輕輕摸了一下那黑石,手上當即被磨掉了一層細皮,她驚訝無比:“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們這是在哪?”
又有誰能知道呢?如今東洲地貌全變,宛若是一塊嶄新的大陸呈現于天下,他們乃是第一批從外面踏入這里的人。別說是其他人,就連換成了東洲自己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南宮瞳抬腳跨了出去,道:“走吧。”
剩余的五名一品弟子個個皺著眉頭,對這怪異的地方百般不解,聞言紛紛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后。
肖蕾回望一眼那荒漠,目中微光閃動:“史大哥,你可不要出事。”
說罷,也轉過身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