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tuán)黑漆漆的濃煙不知什么時候從他腳邊的地面冒出來,扭動著瞬間化作一條人形,仍舊是那熟悉的兩點(diǎn)紅光,就在他脖子后面不足幾寸。
大胡子目光微微一變,長劍閃出一道寒光,往身后橫掃而去,旋即身形立即往后掠開,落在數(shù)十丈開外。
但見頭頂上一片驟亮,禁不住抬頭一看,一片密集如雨的白光傾瀉而下,一道一道劍光緊密排列,帶著破空的呼嘯之聲往那黑影砸落,若他慢了半步就要與那黑影一起被擊中。
這一陣劍光將十余丈范圍籠罩在內(nèi),狂風(fēng)驟雨一般砸落,宛若天上所有的閃電都被凝成一團(tuán),然后一口氣落下來。
轟隆隆之聲不絕于耳,震得地面劇烈抖動,雙眼所見之處,一片塵土飛揚(yáng)。
大胡子來不及驚呆了,雙手持劍豎在身前,滿嘴的胡子微微一動,深深吸了一口氣:“老夫豈能輸給一個不曾習(xí)武的黃毛丫頭。”
他雙手剎那暴漲,渾身骨骼發(fā)出細(xì)微的響聲,嗡的一聲,長劍劍身自己忽然一顫,光滑的劍身有如流水一般,一層薄薄的真氣若隱若現(xiàn),在上面流動不止。
轟隆之聲響了足足有一杯茶的時間,終于停止了。
待到飛揚(yáng)上半空的塵土散去,那原本十余丈范圍的大坑已經(jīng)變成一個無底洞。
許飛飛氣喘不止,閃身掠到那無底洞邊,俯身看下去。
大胡子在數(shù)十丈開外喝道:“姑娘,讓開,它不會這么快就死了,這最后一劍交給老夫。”
許飛飛剛一低頭,立即眼前一黑,一縷黑煙如蛇一般從無底洞里竄出來,纏繞住了她的脖子。
她低喝一聲,手中細(xì)劍一閃,斬?cái)嗔四强|黑煙,幾個閃身跳開。伸手在脖子上一摸,大吃一驚,連忙不住拍打,將斷掉的半截黑煙拍落。
黑煙在地上扭動幾下,消失掉了。
許飛飛頓然覺得脖子一片滾燙,目露震驚之色,伸手去一摸,只覺得奇燙無比,手指顫抖著挪開,滿臉驚訝。
一團(tuán)黑煙剎那間從無底洞中竄了出來,騰飛在空中,只是那么一剎那就已經(jīng)足夠許飛飛看清楚了那兩顆猩紅的眼睛,以及那人形的形狀。
大胡子雙眼怒瞪,長劍上薄薄的劍氣倏地暴漲,順著劍身嗤地一聲延伸出去,足有數(shù)十丈長,在空氣中看得十分清楚,這是一柄由劍氣而成的長劍,長達(dá)數(shù)十丈。
“邪門歪道。”大胡子怒喝一聲,長劍頓然劈落。
那長達(dá)數(shù)十丈的劍氣所成的長劍將那人形黑煙瞬間劈為兩半,兩顆猩紅的眼睛在半空中左右分裂,尖銳的嘶鳴聲從半空中炸開,震得讓人幾乎要嘔吐出來。
那人形黑煙剎那蕩然無存。
大胡子的劍氣也在剎那消失,手中只剩下了原本的長劍。他踉踉蹌蹌幾步,長劍撐地,這才站穩(wěn)腳跟,又驚又怒:“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許飛飛看著他,顫聲道:“糟了,你已經(jīng)中了它的邪氣。”
大胡子低頭一看,自己的胡子上繚繞著幾縷黑煙,他揮手扇掉,道:“并無大礙。”
說著,嘴里又冒出幾縷黑煙,在他的胡子上繚繞不止,他微微一驚。
許飛飛撫著自己的脖子,艱難地站起來,慘白著臉:“小女子許飛飛,多謝前輩出手相助,不然我與那東西必然有一場苦戰(zhàn)。”
罷了低下頭,微微搖了一搖:“不,死的肯定是我,我一開始就竭盡全力,已到了極限,但它卻沒死,若非有前輩那最后一劍,我此刻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
大胡子震驚地看著從自己嘴里冒出來的黑煙:“這不是生命之物,但又是生命之物,你可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許飛飛看著他逐漸變得紫青的臉色:“是怪物,不尋常的怪物,能化為人形,尚且能扮成人的模樣與你談笑風(fēng)生。”
大胡子一怔:“開玩笑,老夫一輩子見過怪物無數(shù),這不是扯淡么,老夫追這東西追了好幾日,它絕非怪物。”
許飛飛看了看遠(yuǎn)方,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wěn)下來:“不知飛飛該如何稱呼前輩。”
大胡子瞪著眼,隨著他說話,繚繞不止的黑煙一縷一縷冒出來:“老夫孟達(dá)平。”
話還沒說完,一屁股坐下來,大汗淋漓,緊咬牙關(guān),立即雙目緊閉,盤腿而坐。
許飛飛大吃一驚,連忙幾步走過來,卻一陣頭暈?zāi)垦#蛔〉沽讼氯ァK弊由铣霈F(xiàn)了一道暗紅色的血痕,那是那縷黑煙曾經(jīng)勒住她的地方,紅中帶黑,黑中帶紅,看著十分嚇人。
孟達(dá)平渾身冒起了一股白氣,仿佛剛被扔入熱鍋中的生菜似的,瞬間嗤嗤作響。白氣繚繞,從他的衣襟中冒出來,從他的衣袖中冒出來,從他的頭頂上冒出來。
白氣之中又偶爾參雜著一縷縷黑煙,熱騰騰地升上空中,劇烈扭動著消失。
許飛飛橫在地上,渾然不動。
好不容易恢復(fù)平靜的樹林里終于有一只膽子比較大的鳥兒,試探著先叫了一聲,叫聲回蕩在空寂的林子里。
似乎沒有什么危險,這只鳥兒再叫一聲了,另一只鳥兒也跟著叫了一聲。不出片刻,此一聲,彼一聲,林子里又恢復(fù)了此起彼伏的歡快啼叫。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孟達(dá)平睜開了眼睛,他的手臂止不住地微微抽搐,做出畸形的動作來。
他連忙用另一只手將它按住,臉色蒼白無比,看著面前橫躺的許飛飛:“想不到,竟然是如此邪氣,究竟是什么邪氣,老夫居然無法將之排掉,真是前所未有。”
他掙扎起來,到了許飛飛身邊,那道痕跡如今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血色,變成了漆黑漆黑的一道,繩子似的印在她的脖子上。
孟達(dá)平在她頸邊按了按,面露驚訝:“還活著,這丫頭怎么回事,按理早就斷氣了。今天撞了邪了,碰到了不是怪物的怪物,不是習(xí)武之人的人。”
但他微微凝神,伸掌在她背心上一按,將體內(nèi)真氣傳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