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濃霧彌漫,崎嶇的高山從這彌漫的濃霧之中高高升起,一切與那西門昆以墨綠地器所創造出來的詭異地形如此相似。
她面容微微一變,顫聲道:“又是這陣法,雖則不盡相同,但卻如此相似,這里,是禁地。”
不錯,這地方與那西門藏身之所的地方如此相似,簡直就是翻版。
這個陣法的目的在于迷惑,魅惑,令誤闖之人迷失其中,無法逃離。
但她的那窈窕的身影瞬間就沒入了那無邊無際的濃霧之中,義無反顧,沒有半點遲疑,她認為她找對了地方。
天下萬物皆生自于天地,陣法也不例外。所謂陣法,不過是利用了一些巧妙的布局,加以天地之氣的催動,產生令人迷惑的效果罷了。
她雖則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但卻像是久別重逢,竟然輕車熟架。
她冷冷道:“休想困住我,這種一眼就看穿的陣法,騙騙外人還可以,且讓我看看,南宮家特意設下此陣,想要藏著什么東西。”
這道窈窕的身子在這濃霧之中自由穿梭,如魚得水。
天下三三大家不愧為天下三大家,就連陣法都是如此相似,或說這天地之間的真理本就是相通的。故而西門昆以墨綠地器改造了那一片地方的地貌,形成一個詭異的陣法,那么南宮家這個禁地,也是類似的。
萬變不離其中,應驗了一切生于天地的至理。
這濃霧以那詭異的地形中濃霧完全一模一樣,只是一塊塊升起來的大地在這里變成了一座座崎嶇的高山罷了。
所謂天下三大家并非是因為他們是血脈之家,而是他們掌控著天下三大神器。
何謂天下三大神器,昔日南宮天與史易拓有云,這三大神器乃是天地之氣的泉源,天地之氣的泉口。既然不過是泉口,那么不過是出口不同,但那泉源卻是同一個地方的。
那就是天地。
濃霧之中,一條嬌小的身影也輕車熟架地穿梭其中,懷中抱著一頭幼狼,那迷人,而又充滿了魅惑之力的臉龐,沒有半點表情,不住喃喃道:“討厭,討厭人類,只要是人,全部死去,全部死去。”
芙莉的身影瞬息之間落在這濃霧之中,停在一個卷縮的黑影面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這人微微一顫,哆嗦道:“終于有人了嗎?”
芙莉冷冰冰看著他,小手輕撫懷中的幼狼。
此人微微抬起頭,一掌俊朗的臉龐,但卻被那世間的滄桑刻滿了痛苦,慘笑道:“想不到,就連南宮家也是如此,人哪,果然還是人,不論是外面的凡夫俗子,還是這南宮家,只要是人,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芙莉依舊冷冰冰看著他,潤紅的小嘴吐出幾個字:“人類?你死吧。”
這人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我白某雖則是這么說,但你小小年紀,未免對人類絕望過早了。”
芙莉冷道:“除了丑陋,和滅絕,人類還有什么東西?”
此人笑道:“還有愛和希望。”
芙莉道:“但你現在明明很絕望。”
此人面露一片幸福之色,道:“但我知道,蘭兒必定會找到我,這就是希望,你這年紀不會懂的,你到底是誰,是肖蕾嗎?”
芙莉微微一怔,腦袋微微一偏:“我不是肖蕾。”
此人笑道:“是我認錯人了,聽你聲音不過十五六歲,我當以為是肖蕾來救我們了。”
芙莉輕撫白狼,道:“我見過她,她是人類的希望嗎?”
此人聞言禁不住大笑,道:“不,她不是人類的希望,但卻是人類最純真的一面,你也是。”
芙莉微微一愣,喃喃道:“不,我討厭人類,太惡心了,我現在就想你馬上死掉,但是它們一個都不剩了,我沒有辦法讓你死。”
此人奇道:“他們是誰?”
芙莉看著他,宛若是看著一只尚未開悟的禽獸:“唯一的同伴們。”
此人淡淡一笑:“有同伴真好,我也有同伴,只是大家都各自身處險境,不過沒有人絕望,因為還有希望在。”
此人言畢,哈哈大笑:“你到底是誰?”
芙莉一字一句道:“芙莉。”
此人點點頭:“在下白青玉,芙莉姑娘,南宮家中從見過你,哦,不,我對南宮家其實一無所知,你是誰的丫鬟?”
芙莉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丫鬟,我想記起以前的事,你是個奇怪的人類。”
白青玉禁不住笑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物,獄吏?還是送飯的?你跟的人是誰?”
芙莉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仿佛是強調一般,一字一句,慢慢說清楚:“我是芙莉,我喜歡姐姐,但我討厭除了姐姐之外的人類。”
她略一沉吟:“唔,還有一個奇怪的人,我不知道喜歡他還是害怕他,但離開他我就很不安心,只有他能令我想起以前的事,他是一個奇怪的人,我不喜歡,也不討厭。”
白青玉一怔,呆呆看著這個充滿了魅惑之力的少女:“你是大老爺派來探我口風的嗎?你是不是已經探過他們的口風了,因為一無所獲,才最后找上了我?”
他淡淡一笑,搖搖頭:“對不起,我不喜歡小姑娘,不對我口味。”
芙莉微微一皺眉頭:“我也不喜歡你,除了那兩個人,其他的人類我都討厭,我希望你們都死得一個不剩。”
當下身影一虛,消失在空氣之中。
白青玉大吃一驚,呆若木雞,喃喃道:“這就是天境修為的境界么?她不過是與肖蕾一般大小的年紀,竟如此厲害。”
罷了微微一愣,奇道:“那么史兄弟根本不算是奇才啊,十五六歲的姑娘都天境修為了,史兄弟算什么?”
他凝眉苦思,暗暗稱奇:“這小姑娘究竟是誰?肖蕾已經令我大吃一驚了,真不愧是天下三大家,隨便抓一個人都能令天下魂不附體。”
倏爾一道窈窕的身影落在他面前,帶來一陣清香。
他抬起頭,剎那渾身一震,臉色大變:“許姑娘?”
許飛飛睜著眼睛:“白大哥?”
白青玉驚道:“你如何在此地出現?”
許飛飛不知此地乃是困住他們的地方,道:“太好了,你們沒事就好,史易拓當以為你們早已經遭那南宮天毒手,卻原來你們只是被困于此處。”
白青玉更是大吃一驚:“我不明白。”
許飛飛喜出望外,這白青玉方蘭兒乃是昔日將她從程梟手中救下的恩人,而后這白青玉又從那六峰山魏城主手中將她救下,這恩情,她這一輩如何也還不清。
當下將之扶起來,激動道:“白大哥,一言難盡,看來你是被那南宮天困于此處,我這就救你出去,一切日后我與史易拓再跟你一一道來。”
罷了慘然而笑:“若有日后,自然會一一道來,你不必懷疑我,真是天意如此,讓我終有報恩的時候。”
白青玉聞言臉色一變,他經歷世間種種百態,已經料想到了一些事情,知道當下情況緊急,不是問話的時候。
一拱手,正色道:“許姑娘何來此言,白青玉受史兄弟恩情重若泰山,再說,就算你我沒有什么恩情不恩情,也是同道中人,何必這么啰嗦,我知道現在不是問東問西的時候。”
罷了一咬呀,道:“我還有兄弟兩名,你既能找到我,那說明你通曉這陣法,若是可以一并將他們救了,若是萬不得已,無法分身,另有他事,將這陣法奧秘簡略告知白某,白某可以自行將他們救出來,你盡管以大事為先。”
許飛飛面露敬佩之色,這白青玉果真是看透了世間的人,不用她一一解釋,已經猜出了七八分,當下拱手道:“實不相瞞,我在追一名奇怪的女孩,天意如此,讓我得到了報恩的機會。”
白輕易打斷了她:“她已經走了,你若是現在追去,還能來得及。”
許飛飛大喜,連忙道:“我這就告知你這陣法的奧秘。”
當下將這陣法的秘訣如實相告,而后憂心忡忡,道:“史易拓被那人形黑影所困,我知道他不愿意我耽擱其他事,故而離他而去前來追芙莉,你們若是脫身,定要前去相助他,那人形黑影,有近百個,你們若是不幫他,他必死無疑。”
罷了渾身哆嗦,咬牙道:“若是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白青玉臉色一變,他最知道她的心情,拱手道:“你放心,就算你不開口,只要是史兄弟的事,我們幾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你盡管去追芙莉,史兄弟交給我們,他死,我們沒有一個活著見到你,他活著,我們沒有一個死的,去吧。”
許飛飛滿懷激動,嘆道:“想不到史易拓也能找到如此兄弟。”
白青玉笑道:“是我們想不到竟能找到史兄弟如此兄弟。”
許飛飛感激地躬身,飛身掠去。
白青玉也刻不容緩,按照她傳授的秘訣,在這迷霧之中飛速掠過去,滿臉怒容:“史兄弟,你竟又是一個人扛著所有事,真是太看不起我們了,只消片刻,我們便就出現在你身邊,你死活要給我撐住。”
他那道身影即刻消失在濃霧之中,不知道前方是哪里,但只要是許飛飛告知的奧秘,他堅信不疑,因為許飛飛乃是史易拓念念不忘的人。
他不曾懷疑史易拓,故而也不會懷疑許飛飛。
許飛飛則心急如焚地穿過那云霧,面色冰冷:“你上次不過是滅絕了一千名南宮家一品弟子,這一次,你幾乎滅絕了兩千名一品弟子,師父說得對,這封印,只是暫緩罷了,你終有覺醒的一天,只是想不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
她的目光充滿了未知,咬牙嘆道:“因為史易拓,你提前覺醒了,因為正是史易拓昔日的邪氣,令你念念不忘,令你恐懼無比,所以你一見到史易拓,就認定他能令你想起谷底之事。”
她臉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神色,暗暗道:“又是史易拓,是的,又是史易拓。”
她至今還記得自己與史易拓相遇的當日,還記得自己被他救下的情景,還記得他以體內奇功為自己排毒的事。
她咬著嘴唇,暗暗道:“史易拓。”
窈窕的身姿在這無邊無盡的濃霧之中飛掠過去,沒入依舊是無邊無盡的濃霧之中。
但見這遍布血腥之氣的天道,數千里方圓之內,空無一人,遍地尸骸,不是怪物的,就是那一品弟子的。
南宮家身為天下三大家,占地方圓千萬里,分外道,人道,地道,天道,總共四道,想不到一日之內化為虛無,被那南宮天帶著那無邊無際的怪物夷為平地。
不,應該說是芙莉,被芙莉帶著那無邊無際的怪物夷為平地。
可見,南宮天昔日對史易拓說的,并非是夸大其詞。人類,正在面臨著巨大的危機,而天地正以它獨有的方式在警示著人類,這個方式就是憑空出現的怪物。
怪物乃是飛禽走獸憑著本能吸納天地之氣演化而成,這說明了,飛禽走獸可以替代人類,人類并非是天地之物的主人。
只要天地不滿意,這主人隨意可以換掉。
也許真的如同南宮天所言,新時代要來臨了,新人類即將降世,只是這新人類,并沒有感情,與怪物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