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忘洲大酒店
- 詭異的大飯店
- 半卷殘篇
- 4721字
- 2023-05-17 17:04:55
“……那孟姐,我這會兒回去,到底算是死沒死啊?”
腳都已經踏出去一步,梁不庸想起來這件重要的事情,回頭問了句。
“沒死透?!?
少女的聲音清晰傳到他耳邊,讓他稍有些懵。
什么叫沒死透?
死了,但沒完全死?
下一瞬間,梁不庸已經離開了酆都。
仿佛時空變換,
等著倏然回神,才發現立足的地方,
既不是去時看到的忘川大飯店門口的漫漫黃土路。
也不是在忘川大飯店里朝門外看時看到的寂靜老街。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條冷清,安靜的巷子。
巷子不寬,大概兩米多,不到三米,
兩邊房屋延伸出來的屋檐,互相靠攏都遮掩了一半天空。
只留下一米寬左右的空隙,就像是天井,也像是一線天,往下透著陽光。
低頭,再左右看了眼,
整條巷子左右延伸,大概有個三四百米,他此刻就站在巷子中段的位置。
不過巷子只一邊出口,另一邊的盡頭被一堵墻堵了起來。
這是條死路巷子,所以也沒其他人路過。
而巷子兩邊,是只有一層的瓦房互相緊挨著,老舊落灰,木質的門窗也是有些腐朽,屋檐上瓦片不知道被風吹偏了,還是被雨水沖刷久了,也有些搖搖欲墜。
各個也是門窗緊閉,早已經沒有幾個店鋪在經營,能看到一些似乎早些年掛上去,也沒拆下來的招牌,也早已經褪色掉漆,甚至被雨水侵蝕的發黑。
整個巷子,僅有隔著梁不庸不遠,幾十米地方,還有一家店鋪開著。
所以,這巷子里也沒看到刻意走進來的來客。
整條巷子里,此刻就僅僅站了他一個人。
梁不庸轉過頭,望向那唯一開著的店鋪,往街道旁邊挪了挪,看到了一點那店鋪里的景象。
那是個門面不大的小店,沒有招牌。
大門朝里敞開著,靠在兩邊墻上,屋里亮著盞昏黃的白熾燈,
借著那屋里的燈,梁不庸看到了那店里賣著的些東西,
堆得稍有些擁擠,而顯得雜亂的,香燭,紙錢,紙衣,紙別墅……那就是個喪葬店。
也就是說……這條偏僻,冷清的巷子里,就只有家喪葬品店還開著。
那我在這兒,再開個飯店,合適嗎?
梁不庸最后才默默轉回身,看向了他身后,
他一步踏出酆都,出現在這巷子里后,一直背對著的建筑。
一樣是和巷子里其他房屋一樣,就是一層的斜頂瓦房。
不過門面不小,占地不小,左邊已經接壤到那家喪葬品鋪。
此刻他正對著,就是房子大門,大門是四開的木門。
木門同樣老舊,上面落滿了灰塵而遮掩了木門原本的漆色。
門上落了把鐵鎖,同樣滿是灰塵。
梁不庸拿起手里那把鑰匙,對著看了看。
再順著門兩邊望了望,
兩邊過去,靠著巷子這邊的外墻上,每個幾米,還有木窗。
再抬起頭,梁不庸望向了這門上。
門上的位置,掛著這店鋪的招牌,以紅漆刷著幾個字。
“忘洲大酒店”
不過牌匾上,同樣是落灰的落灰,掉漆的掉漆,
‘忘’字下半截漆皮已經不知道被風卷走,還是被雨沖走了,
只剩下個‘亡’,還有‘心’字一點印記。
‘洲’字也一樣,總共六個點,都已經掉了四個。
后面三個字也沒好哪去,個個缺胳膊少腿的。
乍一看,仿佛“亡川人酒店”
“……”
不過這應該就是他親愛的老板,說哪個他用的那兩百多平房子了。
抱著一點期待,梁不庸上前,拿著手里的鑰匙,嘗試著打開門鎖。
“吱呀……”
還好,門鎖門上雖然都落灰嚴重,但鎖總算是沒銹,很順利的打開了。
四開的門緩緩被梁不庸推開,陳舊的木門發出略顯刺耳的聲音。
“咳咳……”
緊跟著,梁不庸就被這屋里的灰嗆住了。
不知道多久沒打開過的門重新打開,原本落在這屋里各處的浮灰伴隨著屋里空氣的重新流動,
重新溢散起來,甚至往著屋門外彌漫。
“咳……”
在屋門外站了腳,等著溢起的灰塵重新落下去一點,梁不庸才手趕著空氣中的灰塵,
走進了這兩百多平的屋子。
正門進去,就是大堂。
整個大堂,一覽無余,就如同尋常飯店那樣,擺著一張張方桌,圓桌。
“看起來還行啊……”
梁不庸手里拿著鑰匙和打開的鎖,望了眼這大堂。
感覺還行,至少還有桌椅陳設,不是空蕩蕩,看起來也沒壞。
只不過灰實在太大,他踩在這大堂地上,都能留下清晰的腳印。
再望了眼,梁不庸看到一張滿是灰塵的桌上,竟然擺著個嶄新的東西,
看起來像是什么文件和證件本,他走了過去。
“嗯?還是孟姐考慮周到啊,謝謝孟姐……”
這竟然是這棟建筑的所有權文件,上面寫得所屬人就是他的名字。
嘴角不自覺揚起些弧度,臉上帶著些抑制不住的笑容,
房子啊,這么大的房子啊。
他就是再舊再落灰,還有這么大的地方呢。
滿意地將房本和文件收了起來,梁不庸再打量著這個已經屬于他的房子,
再來回轉了一圈,
然后就更滿意了。
他發現,這個房子比他親愛的孟姐,親愛的老板說得還大。
那兩百多平可能只是指這兒大堂。
事實上,除了大堂,這棟房子,還有不小的后廚區域。
從大堂徑直穿過去,還有個后院。
后院里還有幾間住房,看起來就是設計出來給開這個飯店老板,和員工住宿用的。
這也是梁不庸最滿意的地方,
別得不說,至少他可以收拾收拾,把之前租的房子退了,搬到這兒來住。
嗯?
說起來這個,他還在原先的城市嗎?
梁不庸想到這事兒,
站在大堂里,摸出了一直揣兜里的手機。
手機按亮,還有電,先前一直沒信號的手機,此刻又恢復了滿格的信號。
沒去管移動公司緊隨著信號恢復,就彈出來促銷和提醒充值短信,
梁不庸飛速點開了地圖軟件。
然后隨著定位標志一閃一閃,他看到了現在所處的位置。
還好,還在榆城市,不用再折騰。
不過他先前居住的,在榆城市另一邊,
現在則是到了榆城市另一頭,這片區域他之前都未曾涉足過。
這片區域似乎是老城區,而他所處的位置還是老城區里片比較冷清的位置。
周圍的建筑都不咋高,屬于那種拆,拆不起。不拆,又沒啥人住的地方。
查完,梁不庸松了口氣,
然后繼續拿著手機,查看起另一件事,
先前孟姐說他坐得公交車出了車禍,
他得看看現在具體是什么情況,
別一會兒在別人眼里他都火化了,然后他回來了。
拿著手機,查了圈本地新聞,沒看到有公交車出了車禍的新聞,
這么大事兒,沒上新聞?
梁不庸帶著些疑惑,然后終于在本地論壇里出現的一條帖子,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今天坐公交車回家,遇到一哥們,玩手機,好像是在看視頻吧,看得那叫個專注。也是他倒霉,公交車開到一個路口,綠燈直行,突然旁邊竄出來個人。公交車司機那叫一個眼疾手快,一個急剎,車一把就剎住了。
車里其他人都嚇得夠嗆,摔了一地……那哥們玩手機看視頻好像太專注,一點沒反應過來,嗖的一下,就在我視線里,直接就從前面車窗飛了出去……”
昨天的帖子,梁不庸對了下時間,應該就是他那趟車。
底下還有其他網友回復。
“臥槽?那哥們不是死定了?還活著吧?”
“也真他么倒霉,整輛車不會就他一個遭殃了吧?”
“不知道啊,后面我就換車了,應該沒死吧?!?
梁不庸一時間有些一言難盡。
然后再拿著手機,給房東發了消息,說退租的事兒,
順便確認了下,他在別人眼里還沒死,還沒成骨灰,才重新收起了手機。
“咚咚……”
就這時候,敞開著的屋門被敲響,
“咳咳……”
有個老人的咳嗽聲同時響起,梁不庸轉過目光,才看到敞開的屋門外多了個人。
是個穿著深藍色道袍,卻不像是道士的老人,
身上也沒有更多講究,腳上就踩著雙尋常舊布鞋,頭頂花白的頭發就剃著短發。
兩只手上,泛黃的指甲里還帶著些紙錢渣和其他污穢東西。
臉上皮膚也都已經發皺,滿是褶痕,看起來已經七八十歲,
“這位老板好,老頭是隔壁喪葬店的。這巷子里許久都沒有其他店鋪經營,我聽到這邊的動靜,才知道來了鄰居,特意過來看看?!?
似乎也是被屋里的灰嗆住,咳嗽了兩聲,擺了擺手驅趕彌漫著的灰塵,才雙手虛合,朝著梁不庸打了聲招呼。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過來,是準備搬進來住。還沒收拾,到處都是灰塵,不好招待鄰居,還希望老鄰居,老先生見諒?!?
梁不庸迎了出去,走到門邊和老人說話,
“等我這邊收拾好了,再拜訪周圍鄰居,那時候還希望老先生賞臉過來坐坐?!?
這周圍看起來就這老人一個鄰居,能打好關系自然打好關系。
“老板客氣了,我就是聽到動靜過來看看。要不要到我那邊坐坐喝口水?”
“不用了,這兒好久沒住人,我想搬進來,還得抓緊收拾。”
老人擺手,梁不庸也笑著搖頭。
“嗯……這灰是挺大的。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就不勞煩老先生您,我自己慢慢著收拾就行。”
老人應著點頭,再朝著門里,這大堂望了望,
“老頭姓余,熟悉的,過路的,都叫我老余頭,余老頭,不知道老板怎么稱呼?”
“梁不庸,余老先生叫我小梁,或者不庸都行?!?
“梁不庸……梁老板這里是買下來了?這會兒先前好像是個飯店,只不過好久沒開門了,我也沒見過這里老板。這次收拾出來,是準備再開飯店?”
余姓老人咀嚼了遍梁不庸的名字,然后再看著梁不庸問道,
“現在只是收拾出來,先住進來。是不是要開飯店,得后面再看看?!?
梁不庸是挺想將這飯店再開起來,掙不掙錢兩說,畢竟這房子的建筑格局就是適合做飯店餐館的,另外也和忘川大飯店有著直接關系。
可是沒有錢招廚子,他也就是個半調子,難不成給客人煮泡面?
只能后面再看。
不過……梁不庸再看了眼這位余姓老人,也是接下來他的老鄰居,
感覺怪怪的。
不是感覺這老人是個壞人那種怪……而是就莫名其妙感覺有點奇怪。
如果是以前,梁不庸肯定歸結于自己的錯覺,
但現在再怎么講,作為酆都城一員,說不定是他職位帶來的一點特別感覺。
余老頭也再這時候再望了望梁不庸,
然后停頓了下,沒在這門口,繼續待下去,
“那梁老板你接著忙,我就不打擾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到隔壁來找我也行?!?
“行,那些謝謝余老先生。”
梁不庸笑著應著,看著這位余姓老人重新挪腳,往著旁邊的喪葬店重新走了回去,
看著這位余姓老人,梁不庸眼里稍有些疑惑。
而那余老頭,一步步走回到了喪葬店門口,卻沒有直接進去,
頓了下腳,轉回頭再朝著梁不庸這邊這間店門,久久望了望。
他剛才講得,許久未曾見到這家飯店開門,是從他記事開始。
從他記事開始,到現在垂垂老矣,他就未曾見過那間飯店開過門。
只那飯店門上掛著飯店的招牌,卻從未見到有經營過。
但這時候,卻突然打開了門,有人入住了。
而且,他雖然本事短淺,卻還是感覺這梁不庸有些不同尋常。
想著,老人身影有些佝僂,眼里渾濁有些出神,
頓了陣過后,重新踏進了自己的喪葬店里。
站在店里,又再頓了陣過后,他朝著店里對著門,供奉著的一尊神像走了過去。
神像泥塑,描著彩繪,杵著木杖站立著,面容慈祥,放在個神龕里。
神龕兩邊,掛著副木刻的小對聯。
“土能生萬物”
“地可發千祥”
這余老頭在店里供奉的是土地爺。
“土地爺爺,我那右邊的老鄰居,那從我記事開始,就從未開過的飯店,這會兒卻又有人入住?!?
“感覺實在奇怪,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還望土地爺指點?!?
余老頭從旁邊取了三柱清香,點燃后朝著土地爺作了作揖,插在了神龕前。
渺渺青煙,筆直而上,沒入虛空。
那土地神像,自然沒回應余老頭,
神像臉上,依舊面容慈祥,只是恍惚間,眼睛動了下,看向旁邊。
而余老頭,再作揖后,重新抬起頭,望了望神像,就重新往一邊走去。
似乎將這事情說給神像聽了,他就放心了,沒再去管。
摸著店里張躺椅,余老頭坐了下來,如同在店里的大多數時候一樣,靠在躺椅上,望著房梁屋頂,微微晃動身子,有些出神。
而這時候,又再有聲音響起,
“余老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那邊許久沒有住人,拖把掃帚全都沒有。”
“附近超市五金店好像也都隔得有些遠,不知道能借用下余老先生家的掃帚拖把。”
出聲地自然就是梁不庸,臉上稍有些尷尬。
余老頭走了過后,他就準備開始收拾屋子,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掃帚拖把這些東西。
地圖點開一看,附近超市也隔著老遠。
“梁老板不用客氣,用個掃帚而已。掃帚拖把,還有抹布都靠在門外墻邊上。平日里雖然巷子里少有人來,不過偶爾我想活動下身子,還是會把巷子里打掃一下。梁老板要用,就自己拿就行。”
余老頭從躺椅上坐起些身,對著梁不庸應道。
“那謝謝余老先生了,用過了我就給你洗干凈還回來……主要是擦拭下后屋。剩下的等到我搬家的時候順路再拿些工具來清理?!?
梁不庸道著謝,應著話,再朝著這喪葬品店里望了眼。
自然也看到了那店里供奉著的土地爺。
在店里供奉土地爺?
供奉財神的倒是常見,在屋里供奉土地爺倒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