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隨著一道劍氣撕裂的聲音響起。
審判劍劍,終于揮出。
沒有斬天拔劍術那撕裂一切的刺目銳光。
這一劍的軌跡,樸實無華,甚至顯得有些緩慢。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由大地深處抽取的土黃與蒼穹垂落的星光糅合而成的劍罡,脫離了劍身。
它無聲無息,卻又帶著一種改天換地的沉重意志,緩緩地、無可阻擋地向前推進。
所過之處,狂暴的高溫氣流為之平息,扭曲的空間被強行撫平,甚至下方翻騰的熔巖湖面,都被這股無形的沉重劍壓硬生生壓低了數尺!
劍罡的目標,并非赤炎金猊獸,而是那道如同大地血脈般脈動著的熔巖通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赤炎金猊獸那吞噬而來的巨口離鄭直的頭顱已不足一丈,腥風撲鼻,熔巖的熱浪幾乎要將他熔化。
它的熔巖巨眼中,甚至已經映出了鄭直染血的身影,毀滅的興奮幾乎要滿溢而出。
然而,就在這最后的剎那……
那道凝練的土黃星光劍罡,終于觸及了火山口那堅固無比、飽經熔巖淬煉的內壁。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大地骨骼被強行折斷的“咔嚓”巨響!
“轟隆隆!”
劍罡沒入之處,堅硬無比的火山巖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一股無法形容的沛然巨力從內部撐開、撕裂!一條深不見底、寬達數十丈的巨大裂口,以劍罡落點為中心,沿著熔巖通道的走向,瘋狂地向兩側和深處蔓延!
裂口邊緣,巖石瞬間被高溫熔化成琉璃狀,又在下一瞬被恐怖的力量震成齏粉!
大地在劇痛中顫抖,整個焚天火山群都在這斬斷地脈的一劍下發出沉悶的哀鳴!
被硬生生斬斷的,是熔巖的洪流!
那條原本被赤炎金猊獸力量牽引、如巨蟒般咆哮著沖向它口中的熔巖火柱,在通道被斬斷的瞬間,如同被斬斷了七寸的毒蛇,猛地一滯!
失去了通道的約束和力量的牽引,狂暴的熔巖洪流瞬間失去了方向,在半空中轟然崩散!
無數滾燙的、粘稠的熔巖如同失去了提線的木偶,化作漫天燃燒的火雨,帶著絕望的呼嘯,從數十丈的高空向著下方的主熔巖湖和火山口內壁各處瘋狂傾瀉而下!如同天穹被撕裂,降下了滅世的火瀑!
“吼!!!”
一聲前所未有的、夾雜著劇痛、力量被驟然抽離的空虛以及難以置信的驚怒的慘嚎,從赤炎金猊獸那即將吞噬鄭直的巨口中爆發出來!
它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顫抖!
那剛剛吞噬熔巖恢復的軀體,那些由熔巖凝固形成的甲殼和紋路,此刻如同失去了根基的沙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開裂、崩解!
它周身燃燒的熊熊赤炎,如同被澆了冰水,瞬間萎靡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火苗在殘破的軀體上跳躍。
那雙熔巖巨眼中,毀滅的火焰迅速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的恐懼和虛弱!
它賴以生存的力量之根,被那貫穿天地的一劍,硬生生斬斷了。
不僅如此,那力量突然中斷的反噬之痛,傳遍他的全身。
“就是現在!”
鄭直眼中精光爆射。
他無視了漫天砸落的熔巖火雨,一劍猛然刺出。
他的身影,在赤炎金猊獸因力量斷絕而僵直、恐懼的瞬間,人劍合一,化作一道決絕的流光!
沒有復雜的招式,只是最純粹一刺。
目標……金猊獸那熔巖光芒黯淡下去的頭顱眉心!
“噗嗤!”
一聲輕響,在這天崩地裂般的轟鳴中微不可聞。
那道凝聚了鄭直仙極中期全部力量的藍色劍光,如同刺穿一層冷卻的巖漿殼,毫無阻礙地貫穿了赤炎金猊獸巨大的頭顱!
從眉心刺入,帶著一縷混合著熔巖碎塊和兇獸腦漿的暗紅粘稠物,從后腦穿透而出!
審判劍可是準圣兵,鋒芒之利,根本不是赤炎金猊獸頭骨可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赤炎金猊獸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那雙巨大的、熄滅的熔巖眼瞳中,最后一點兇戾的光芒徹底消散。
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它那覆蓋著熔巖甲殼的頭顱上,被貫穿的孔洞邊緣,熔巖迅速冷卻、凝固、龜裂,如同風化的巖石。
下一刻,失去了所有生命支撐的巨獸之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架,沉重地、無聲地向下墜落。
帶著那眉心處醒目的貫穿劍傷,向著下方那依舊在接收著漫天火雨、翻滾咆哮的熔巖湖墜去。
鄭直這一劍,不僅是洞穿的赤炎金猊獸的頭骨,也撕碎了它的獸魂!
“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不過,總算是把你給宰了。”
鄭直懸浮在灼熱扭曲的空氣中,看著那巨大的兇獸殘軀砸入下方翻騰的熔巖湖,喃聲開口。
“噗通!”
沉悶的巨響伴隨著巨大的熔巖浪花濺起數百丈高。
赤炎金猊獸那龐大的身軀在粘稠灼熱的巖漿中只掙扎般地起伏了兩下,那些曾經堅硬的熔巖甲殼便迅速軟化、溶解,如同投入火爐的冰塊。
幾個沉重的氣泡翻涌破裂后,那曾經兇威滔天的上古兇獸,便徹底沉入了那片赤紅的死亡之湖,被無盡的地心之火吞噬,只留下幾縷刺鼻的黑煙和一圈圈迅速平息的漣漪。
“總算是結束了……”
鄭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偏頭看向下方那面露擔憂之色的沐汐,微微一笑。
然而,就在那赤炎金猊獸殘骸沉沒之處,熔巖湖面剛剛平復的漣漪中心,異變陡生!
“咕嚕…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