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墩柱一頭霧水出了診室。
他剛走蘇妙又挑簾進來。
“怎么樣?”
李清源道:“解一拒一。”
蘇妙繃著臉,沒好氣道:“還說人家愛賣關子,你才最愛。”
“丹丸沒給他,但是鄉間陰靈的事兒,我答應替他處理了,也算讓你在王秀娥那有個交代。”
蘇妙卟哧一笑,撇嘴道:“噯喲喲,什么你啊我啊,這是婉盈的生意,我們倆怎樣,還不是任你擺弄?”
李清源一時無語,從認識蘇妙那刻起,她就一副抱定大腿的樣子,又諂媚又氣人,時不時還撩撥自己一下。
她這么功利,偏偏自己也不怎么討厭,于是岔過有些曖昧的話頭,解釋道:“昨日看了王秀娥身上的那張符,我有些思路要驗證,打算給趙墩柱繪制幾張拿出去鎮邪試試。”
蘇妙哼哼道:“你做主就是了,我出去看著那幾個狗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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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風平浪靜的過了兩日。
而距離趙墩柱上山拜會李清源,算上他在山中修行,到下山這些天,一共已有整整十日!
清晨,趙墩柱剛領著一群手下走出門,見到街道上一輛馬車時怔住了。
腦海中急速回憶起李清源曾說過的話,突然打了個冷顫,手腳霎時冰涼一片。
他呆立片刻,趕緊對身后石疙瘩道:“你上去攔住馬車,俺回去取件東西,馬上就回來。”
那輛馬車不光他認識,石疙瘩這群人都認識。
聽了老大的話,石疙瘩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老大,我有點不敢。”
趙墩柱大怒,“真操蛋,怕個娘們干啥?”
他也不管別人,往前蹭蹭幾步,霎時好似一截移動的黑塔擋住馬車去路,驚的那車夫一個激靈,連忙帶住韁繩。
趙墩柱不理會車夫,扯著嗓子對馬車內道:“大嫂子,你等一會兒,俺有件東西勞你轉給孔令暉。”
又指著車夫威脅:“你不許動啊,不然俺以后見你一回揍你一回!”
車夫自然認識對方是誰,張口結舌沒等說話,馬車中傳出一個悠悠的女聲。
“有什么東西就去拿,再胡亂稱呼,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這聲音好聽,音調也不大,但趙墩柱聽了也有些發怵,沒敢接茬,梗著脖子道:“你等著,俺去去就回。”
說著邁開兩條粗壯的大腿,一溜煙跑回了家,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他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半刻都沒有就提著個包袱再次趕到馬車前。
此時馬車里出來個丫鬟將包裹接過,趙墩柱囑咐道:“仔細著些,這字好看著呢,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小丫鬟被這粗漢一句話差點氣哭,眼淚汪汪瞪著他,這時馬車內女聲又道:“趙墩柱,舌頭真不想要了?”
趙墩柱哼了一聲,又不搭茬,蹬蹬跑回了一眾兄弟跟前。
“走,去回春堂!”
一眾人跟在他身后往藥行走,過了一會兒,石疙瘩湊過來,小聲道:“老大,是第二幅字?”
石疙瘩是他最信任的兄弟,趙墩柱對他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咂咂嘴,愁眉苦臉道:“是啊,你說邪門不邪門?”
石疙瘩不解其意:“怎么說?”
“下山時候,清源道長說十日交給孔令暉第二幅字,今天是第十天,蕭亦蓉這娘們就回來了,你說巧不巧?”
石疙瘩眼睛瞪大,不敢相信道:“能算這么準?”
趙墩柱嘆了一聲:“不然怎么能如此巧?要不是看到蕭亦蓉的車,俺都把這事兒險些忘了。”
石疙瘩想了想,依舊疑惑道:“道士厲害,老大你應該高興啊,怎么愁眉不展的呢?”
趙墩柱聞言沒說話,摟著他的脖子緊走幾步,距離其他人遠些時才道:“就是太準了我才怕啊。前兩天,他說我有一劫應在突破先天……”
嘀嘀咕咕,將當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石疙瘩乍一聽也覺得對方只是推脫。
可聽到后面靈機一動,接口道:“老大,他說你另有機緣,那你等兩天也就是了,真要還應了其言,那咱們可就得琢磨琢磨了。”
此話剛落,忽聽街旁有吵嚷動靜,還有兩個男子在街上撕扯。
“操,住手!”
趙墩柱怒罵了一句,他領著人走在街上,誰不小心翼翼的躲著,偏偏有不知死活的往槍口上撞?
這兩日回春堂門前愈發清閑,一群壯漢精力無處發泄,老大一開口,登時幾個公人上前連打帶罵分開了撕扯的兩人。
趙墩柱上前喝問道:“怎么回事?”
那撕扯的兩人一看是他,也嚇得夠嗆,你一言他一句,把事情交代了一番。
原來兩人一個是做早餐的攤販,一個是來吃飯的食客。
食客稱自己昨日吃飯時,落下一個玉瓶,今日前來討要,誰知攤販不承認。
攤販說確實有個玉瓶,因為東西貴重,自己也不敢吞沒,但卻堅稱玉瓶不是食客落下的。
又沒有人證,因此兩人為此物糾纏不清,幾句口角就動起手來。
趙墩柱聽完,訓斥道:“不知道回春堂門前辨清濁呢嗎,私下互毆想挨板子不成?把那瓶子拿來我看看!”
小販不敢不從,回到攤上翻了半晌,才取出一個通身脆亮的白玉小瓶遞給趙墩柱。
幾個公人一見這瓶子,貪欲大盛,有人走到趙墩柱耳畔嘀咕:“老大,這瓶子既然沒歸屬,就讓他們交公算了!”
趙墩柱瞪了他一眼,罵道:“豬油蒙了心了你?操,以后再說這等混賬話,老子拔了你的皮!”
那人一縮脖子,趙墩柱也沒理會,他是個粗人,也不會鑒賞玉質,把瓶子端到眼前瞅瞅,這一動彈,好似聽到小瓶中有什么響動。
趙墩柱愣了愣,瓶口朝下往掌心外倒。
咕嚕。
居然從里面倒出幾粒丹丸來,顏色赤紅,如同鮮血一般……
“這啥?”
拿食指摸了摸,隨后又伸出舌尖,舔了舔食指。
石疙瘩大驚:“操,柱子哥你傻了,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兒就往嘴里擱?”
可趙墩柱只恍若未覺,呆立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
因為就在他舌尖觸碰到食指后不久,腹內騰地生起陣陣暖流,只舔了這么一下,就抵得上十日苦功!
閃爍著復雜的神色,趙墩柱對兩人道:“瓶子先放我這,回頭典當了給你們一人一半。”
說完步履匆匆,朝回春堂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