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還在回春堂,下一刻已經(jīng)坐于上清觀祖師畫像之前。
李清源不由感嘆造化玄奇。
不過“回程”時間讀秒太長,他略微計算一下,從觀想祖師畫像,到真正回到上清觀,差不多需要三分鐘左右。
“要是和人起沖突,這招就不好用了,還是得努力提升實力才行。”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一個月當(dāng)能安定下來,利用這段時間,一定要把修為提上去。
不然光聞驢鳴不見驢蹄,早晚會被人看出“黔驢技窮”。
“和師兄打個招呼再回靜心室修煉!”
但他剛走出殿門,忽地臉一黑,只見院子里,陶菁菁正蹲在那玩泥巴呢。
這死孩子,也不嫌臟?
“陶菁菁,你都多大了,還撒尿和泥玩兒?”
陶菁菁聽到師叔的動靜,一轉(zhuǎn)身湊上來,也不理他的污蔑,張開雙臂往他懷里撲。
剛玩兒完泥巴的小手臟兮兮就往他身上抹,嘴里還嘀咕著:“肉呢肉呢肉呢?”
李清源面露驚恐,來回躲閃,嘴里嫌棄道:“快起來,洗手……”
話沒說完,耳畔傳來異動,李清源回身看去,卻見一道黑影急速躍過院墻,朝自己這邊沖來。
“游僵?”
李清源背脊生寒,一把將陶菁菁拉到身后,下一瞬,剛繪制好的鎮(zhèn)邪符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掌中。
盡管知道鎮(zhèn)邪符恐怕對付不了游僵,但此刻他已沒有其他依仗,只能放手一搏了。
符箓本是他自己所畫,自然運使由心。
沒有絲毫遲疑,李清源兩指夾住符箓,心念一動,鎮(zhèn)邪符上朱砂繪制的云篆微亮,他道一聲“敕鎮(zhèn)”。
符箓頓時化為一道金光,朝著黑影襲去。
符箓的光芒和月華繚繞下,清晰映照出了一張年輕面孔,不過雙眸卻隱有滄桑之意。
此人反應(yīng)極為敏捷,一見符箓襲來,立時向左傾身意圖避開。
哪知光華似是生了眼睛,飛在空中也是一個轉(zhuǎn)彎,旋即正中此人眉心。
“唉,茍存百年,不得神籍,終成泡影……道士,你無仙箓在身,居然能通云篆,繪符咒?”
他似是極為詫異,哪怕即將魂飛魄散,也要把疑惑問出。
李清源這時神情已經(jīng)極其萎頓,一日間連續(xù)繪符、運使,讓他本就糟糕的身子更加不堪。
他強打著精神,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去,瞇著眼反問了一句。
“你是什么人?”
但這個問題得不到答案了,因為袁家祖問完那一句后,袁知守頭頂就升騰起縷縷青煙。
如果有修為深湛,開了靈目的高人在場,就能看到他身后正有一個面帶威儀的老者,正在逐漸消散。
而此刻,隨著老祖被鎮(zhèn)邪符滅殺,袁知守也恢復(fù)了身體的掌控。
“老祖完了?”
袁知守亡魂大冒,他本就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來時他爹也告訴他一切聽老祖吩咐。
此前老祖曾判斷,道士沒什么了不起,只是障眼法唬人罷了。
可如今老祖都沒了,那他說的一切還作數(shù)嗎?
望著正瞇眼看他的李清源,袁知守冷汗淋漓,大腦急速運轉(zhuǎn),突然靈機一動。
“我,小生是來道觀進香的。”
袁成瓚讓他帶兩顆人頭送來,表面是賠罪,實際也有恐嚇的意味在。
但如今老祖死得這么干脆,袁知守哪敢再拿出人頭,甚至怕惹怒道士,都不敢透露身份,只是胡編了個借口,意圖蒙混過去。
實際李清源通過觀察此人面相,已經(jīng)多少猜到了對方的來歷。
剛才看此人身形之速,真動起手來,哪怕他狀態(tài)完好時,都未必是對手,何況如今。
現(xiàn)在是麻稈打狼兩頭怕,他也生怕揭破對方身份,逼急了和自己拼命,自己能躲進祖師殿,可師兄跟菁菁怎么辦?
于是點點頭:“施主既是進香,可有布施?”
他信了?
袁知守心頭一喜,在袖子里翻了翻,拿出幾張小票來。
“布施在此,小生進香是討個心安,這廂還要趕路,就不多留了。”
說完,把小票放在地上,蹭蹭幾步竄出了觀門,翻身上馬一溜煙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見他走了,李清源長出了一口氣。
無盡的疲憊如潮水般襲來,眼皮沉重的仿佛灌了鉛,他雙目逐漸渙散,對外部的感知越來越模糊。
恍惚之際,他看到了陶菁菁慌張大叫,師兄錯愕的來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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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成瓚雖也讀書,但心眼全用在算計人上了,也沒功名在身。
這官身還是仗著祖上余蔭,加之重金買回來的。
此刻他坐立難安,望著桌上的兩副字,兩根吊眉緊皺,不明其中深意。
道士托自己轉(zhuǎn)贈縣尊那幾個字倒是好理解,可這首詩是什么意思?
“袁衛(wèi),你說說,這首詩是什么意思?”
袁衛(wèi)就是之前去回春堂的那位管家,聞言近先把詩句讀了一遍。
“閑云生葉不生根,常被重重蔽石門,賴有清風(fēng)能掃蕩,滿山晴日照乾坤。”
讀完反問道:“老爺您說,這世上多疾苦,除開高修,有何人能做到云卷云舒,悠閑自在?”
袁成瓚脫口道:“自然是官!”
袁衛(wèi)除了是管家,也屬袁氏子弟,說話少了幾分顧忌。
“既然云者代指‘官’,而‘石門’在修行術(shù)語里則指‘關(guān)元’要穴,理解這兩個詞匯,那么詩中之意便不難理解了。”
袁成瓚急問:“如何?”
袁衛(wèi)道:“這首詩說的是,云多枝葉就成了陰云烏云,遮蔽了‘石門’也就是為官之清正。而‘云’根在民,失民心則云失根,遮蔽后天穹后若不驅(qū)散,就會有清風(fēng)勁風(fēng)鼓吹掃蕩,還天之朗朗……”
袁衛(wèi)說到這里語氣沉重。
“老爺,道士名為清源,這首詩是威脅咱們,要是不自掃烏云讓大公子賠命,他就要親自出手,鏟除整個袁家啊!”
袁成瓚心中一顫。
道士如此做派,分明是底氣十足,根本不怕自己的手段。
他為人再是陰鷙,長子再不成器,畢竟是親子,養(yǎng)了三十多年,說舍就舍哪有那么容易!
盡管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在兒子和整個家族之間也做出了取舍。
但事到臨頭,還是陣陣糾結(jié)。
正在猶疑間,忽聽門外傳來呼聲。
袁成瓚幾步走到門外,就見次子袁知守如喪考妣,滿臉悲痛的站在院里。
“爹,老祖被道士信手打殺了……”
啊?
袁成瓚兩眼一黑,險些栽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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