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似聽了什么不得了的密聞,內心騷動,豎耳細聽,又怕被滅口,可一見滿朝官員皆在,皇后又怎可將滿朝殺盡。
于是乎眾人皆津津有味的竊聽著,沖淡了他們對皇權更替的恐慌。
沉浸在巨大解脫中的皇后,眼中只有她的闊郎,全然忘了言官的可怕,忘了百官的異眼,她的老官女輕扯她的風袍也無濟于事。
遲疆闊忽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北堂璃慌忙坐上龍椅,將他攬在懷里,焦急喊著:“阿闊,別離開我,我們重新開始,你不姓遲,我也不姓北堂,只是阿闊和阿璃,可好?”
遲疆闊吃力的回道:“好!”
微怡手,召來遲善、遲羨,又叫上司空在、司空開、輔相、三位三朝元老,“朕,就要駕鶴西去了,望各位勿讓尺神三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北堂于國有功亦有過,根基龐大,腐敗不堪,朕恐新帝登基,外戚專權!”
疆遠帝輕捏皇后的手,懇求著:“阿璃,讓朕把話說完吧!”皇后只能咬牙忍下。
“這也是定涼侯北堂絞的意思!”北堂絞一出,就如定海神針,再無人反駁。
疆遠帝止了咳,繼繼續續道:“新城拜火教中有北堂參與,亦有人上奏北堂目無法紀,私占民田,欺壓百姓,私賣鹽銀和軍械,賣官鬻爵,結黨營私,僭越臣禮!”
“羨兒啊,這些要與三司認真定奪罪責,不要放過一個!不必因朕的喪期而拖延處置!”雙目開始渙散。
撐著最后一口氣,“至于誰繼承大統,半個月后定涼侯會拿著朕的遺詔在大殿上宣讀的!”
眾臣面面相覷,這?這遺詔怎得就到千里之外的定涼侯手上了?
定涼侯北堂絞終是姓北堂,新皇不是大皇子就是三皇子了!
交待完身后事,疆遠帝如卸重擔,一下子癱了下去,全壓在皇后身上,“阿璃,我終于做到一個承諾,死在你的懷里!阿璃,給尺神一個安定,給皇城一個晴空好嗎?”
遲疆闊已無力握住北堂璃的手,雙目闔上,最后一絲力氣,“阿璃,我累了,先走一步,你別哭!”
愛恨糾纏大半生,最后他求她原諒,求他放江山一馬,然后他撒手走了!不,是他臨死前又算計了她一回!
可似乎這一切都沒意義了,他都死了,她還要和誰斗,還要爭什么?
年少的愛戀行差踏錯,終毀了一生,她說要隨他去的,可她還有善兒啊,還有他們的兒子要照顧!
“圣上薨了!”在公公高聲唱喝中,北覺璃瘋癲的狂笑起來,因為她看到殿角被御林軍護著的容妃、羿安和羿遠!
她舉起高貴的手,指向她們,“善兒,殺了她們,殺了老三!”
痛過清醒后,她依然是北堂家嫡女,高高在上的皇后,懷中抱著的男人,他絕不可能把皇位傳給遲善,而她北堂璃也絕不可能讓人清算北堂家!
遲善一聲令下,朝臣被圍困一團,有反抗者直接斬于刀下,御林軍護著羿安連連后退。
遲羨抽刀與遲善對抗,哪是他的對手,修羽飛身上前,二人也只是勉強牽制住遲善。
屠查怒問皇后,“北堂璃,你竟敢置陛下遺命不顧?”
皇后抱著遲疆闊不撒手,斜睨屠查,“閹人,竟敢直呼本宮名諱!”
—個揮手,數十名高手涌出,“屠查,武功高強又能如何,不還是個閹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司空暖暖爬上陛下的床,哈哈哈—!沒事,馬上送你們三人團聚!”
高手齊抽刀揮殺,一招一式竟是專克屠查之術!
司空在抽出寶刀,就要架在皇后脖子上,“妖婦,你這是要置尺神于不顧嗎?這下面皆是尺神良臣精英,斬殺殆盡,誰來維護尺神秩序?”
皇后貼身老宮女一把擋開揮來的刀,與司空開、司空在對峙著,“老不死的,若沒有你,哪來司空暖暖那賤人,最該死的人就是你!給本宮殺了他!”
殿外雷鳴作響,黑云壓頂,殿內廝殺震天,人人自危,皇宮內宮人亂成一團,皆逃命自保。
羿遠和龜壽手持撿起的刀,跟在羿安的身后保護容妃,皇后幾乎下了死令要她三人的命,叛軍一拔又一拔瘋狂的涌上來,御林軍被殺的落花流水。
躲過人群狂奔來的元固本,手提著一大包藥粉,臉上蒙著白布,一路跑一路撒,叛軍倒了不少。
及至龜壽跟前,“壽壽,快!我懷里有布,拿出來蒙上!特制的布!”
龜壽顧不得男女之防,慌忙從他懷里掏出白布,一人一塊蒙上。
“公主,大殿里的毒香我都毀掉了!但他們人太多了,毀掉毒,我怕也頂不了多久!三殿下說的援軍呢?怎么還不到?還有你那無所不能的男人去哪了?”元固本急得直嚷嚷,又撒了粉。
“我告訴你們,這都是劇毒的粉,吸進去,你們就都得死,后退,都給我后退!”叛軍被元固本不要命撒粉的模樣嚇得不敢再殺上前。
遲羨做事向來穩當,不知如何他竟提前得知遲善的兵布圖,用都城軍防師抵制都城外五萬大軍,而皇宮里只能靠巡防營和御林軍!
都城軍防師不能調入,一旦城門失守,整個皇城都將淪陷,那三州州軍,野心勃勃,戰爭一旦拉開,欲望就是溝壑難填。
大殿里,遲羨只能贏,沒有敗的退路!
圍攻屠查的數十好手被殺的只剩三個,司空開也將老宮女斬殺刀下,皇后突然有些慌了,他們一個個怎么沒有倒下,毒香呢?怎么不起效?
“善兒!”尖聲喊道。
遲善扔下遲羨,轉身護在自己母親身前,“善兒,毒香怎么不起作用?”
稍微靜下來的大殿,從外走進一群人,為首正是冷弓推著慕容庸,后面還跟著一個柔弱藍衣少年,怯生生的看著周遭,雙手害怕的交疊在一起!
遲善一眼看到人群里的少年,瞬間雙目緊鎖,擔憂不已。
命人護好皇后后,直奔向少年,將金槍槍頭點地,拿得遠遠的,另一手抱緊正害怕的少年,“樓兒,你怎么來了?”
被圍的大臣一陣嘩然,眼尖的已看出少年的身份,“這不是樓家那個樓三郎嗎?也不對,好像沒這么小!”
遲善怒目一視,“閉上你們的狗嘴!”
殿下一片死寂,但群臣內心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皇后終于急了,輕放下死去的疆遠帝,“慕容庸還不速將無關緊要的人帶下去!”
慕容庸搖著黑羽扇,老神在在,“皇后娘娘,莫急!各位,你們的家人已被老夫和三殿下全部救出,都已相安無事了!各位也不用再被逼做違心之事了!”
轉又對被困的群臣道:“不信嗎?冷弓給各位大人看看他們家人給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