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安半信半疑,但為了自己心上人,低頭求人,這沒有什么可丟人的,“大舅舅!”
北堂絞激動的雙手拍握住羿安的肩頭,“好!小安安,明日大舅舅就帶你進北疆城!”
次日,萬軍列陣北疆城外,離城墻很遠,北堂絞帶著偏將和羿安,只身向城騎近。
偏將對著城墻上的守兵喊道:“聽聞蒼膈王病故,定涼侯深感痛心,雖非深交,與侯爺亦有交情,此番故人仙逝,請允哀悼上香以表哀思!”
陳兵城下,只身進敵城哀悼敵軍主將!羿安都不知該如何形容北堂絞的瘋狂!更瘋狂的是,登上城墻一身麻衣的蒼恒竟下令開城門讓他們?nèi)诉M城了!
左右閃閃鋒利的長槍對著行進的三人,跟在最后的羿安都不免有些不寒而栗,北堂結卻坦然自若。
羿安低著頭跟在身后默默上香,不敢抬頭看蒼恒,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即使蒼云山的死與她并無干系,可她終是尺神的公主!
她失去過母親,知道仇恨會把人折磨的面目全非,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偏堂里,北堂絞勸慰了蒼恒幾句,忽動起手來,掌風凌厲,蒼恒雙目一緊,一手卡住打來的掌,往左一側,亦對北堂絞胸口擊出重拳,兩人雙掌雙拳,數(shù)招下來,互不討好!
“小子長得好看,武功也不賴!小安安有眼光!”北堂絞收了勢,雙手背后。
轉頭對站在后面的羿安道:“舍得抬頭看你的心上人了?頭再低,就掉地上了!殺得暮濟,闖得太子府的人,遇上這事,就畏畏縮縮成這樣?他蒼恒要這樣的坎都過不去,這樣的事都要怪你身上,他還值得你冒險過來嗎?”
憔悴的蒼恒在城墻上就看到了一身兵服的她,待進城看清她瘦尖的小臉心疼不已。
這兩月來,她一直疲于奔波逃亡,可他卻只能通知羌敏洛幫忙,自己往返北疆城與樊城之間,無暇顧及她。
見她一直低著頭,攥緊著雙手,便知她在自責,怕見自己!我的小傻瓜啊!
蒼恒走近,展開雙臂將她擁入懷里,便聽得她小聲啜泣,“對不起!”
抱住她的那一刻,多日來的疲憊頓消,只覺原本空落落的心被填的滿滿的,靠近她的耳朵,“安兒,我想你!”
沙啞的聲音里滿是思念,羿安抬起頭,望向那充溢著血絲的瑞鳳眼,“羌保朗發(fā)了密詔要新的北疆守將逮捕你,抓住回京!”
蒼恒早已知曉此事,捧著小臉,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我知道,以后不可以再為我如此冒險!在宛陶城好好吃飯,明日日落,我就去尋你!”
見羿安不解的眼神,蒼恒微微一笑,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那日舅舅抱著離去的舅母,對我說,‘你舅母總說來日方長,不必總陪她,等天下安定了,再好好陪她,可最終什么都沒了!’”
額頭相觸,息息相融,“來日何以方長,唯身相赴!安兒,以后你在哪,哪便是我的家!”
羿安的淚,簌簌落下,“阿恒!”
背過身的北堂絞拍了拍偏將胸口,偷偷道,“看到?jīng)],都跟你說了早點結婚生子啊!”
回營后,北堂絞又拉著羿安長談,攻下北疆城并不難,難的是如何收場!
茲泉老皇帝,兒子生了一個又一個,現(xiàn)在老了,一個個兒子都想著用軍功拉幫派。羌國總遇到“失心瘋”的皇帝,一旦羌國發(fā)生皇權更替,已經(jīng)頹廢的阮滸山根本抵不住茲泉大軍。
若羌國破了,下一個就是尺神!損耗大量兵力攻打羌國,最終得便宜的是茲泉!他不能不為尺神的安定做打算!
羿安好奇是怎樣的一位母親才能在北堂府那樣污濁之地培養(yǎng)出北堂絞這樣心懷天下,不畏生死的大人物!
“替我轉告陛下,北堂璃自嫁入皇室起,她就是皇家的人,她是皇后,皇后就當為天下表率,為天下大義而死!她和她兒子的生死,自當由陛下定奪,臣絕無二話!只求陛下以律法定北堂族人罪過,而非誅殺九族,望憐憫婦孺幼小!”北堂絞對羿安行了大禮,眼中帶著懇求。
說不動容那是假的,可她能做的也只是轉達,皇權更替,世族覆滅,她只是一個弱小的旁觀者。
第二日,喬裝后的蒼恒逃出北疆城,在日落時分尋到焦急等待的羿安,握住她不安的手,講了前因后果。
其實蒼膈王早已病重不治,他知驍?shù)蹫槿诵男鬲M隘,決不會重用蒼恒,定會對蒼恒無令調(diào)兵做出裁決,也不會放過他的家人。
故而在之前就已將阮蘇蘇和蒼悃送往樊城,臨死前要求蒼恒將他葬在北疆城最高的山,這是他畢生守護的城!即便上位者不仁,可他依然不愿百姓受戰(zhàn)火吞噬!
新派的守城將軍毫無戰(zhàn)力可言,朝中大半的人支持退守易守難攻的度公關,可對手是幾無敗績的北堂絞啊!退守又有何用?
想阻止北堂絞的鐵騎,只能入虎穴,讓帝王收回戰(zhàn)令,或者攪亂都城風云,迫使北堂絞撤軍回都城勤王!
都城中兩派勢力僵持,北堂絞離京太久,無從下手,他知曉蒼云山這么多年來在都城的經(jīng)營,便想借蒼恒之手解開死局,這也是他為什么肯幫蒼恒的原因。
心照不宣,各懷心思的二人,在軍營告別,互道保重。
三月,羿安同蒼恒向風云詭譎的都城進發(fā)。
龜壽師侄二人進了皇宮后,便被層層看護起來,沒有一刻是自由的,只能埋頭研究解藥。
一日又一日,雖疆遠帝能扶著走路了,但衛(wèi)硎心中清楚,這毒解不了!
龜壽多少從師叔那學到點東西,即便衛(wèi)硎不說,她內(nèi)心已是恐慌,整日算著日子等羿安回來救她,對元固本的獻殷勤愛搭不理。
聽到元固本送藥草時說七公主回來了,龜壽連蹦三下抱住元固本,害得男子滿臉通紅。
跪在養(yǎng)德殿的羿安將北堂絞的話一一轉達,疆遠帝暴怒,拿起筆硯就向羿安頭上砸去。
遲羨一把拉開羿安堪堪躲過,筆硯落地摔成三瓣,一旁的九皇子眼神倏然冰冷無比。
“畜牲,你竟敢躲!”疆遠帝已失常態(tài),雙目血紅。
羿遠端著藥碗,平靜道:“父皇,該吃藥了!神醫(yī)說萬不可動怒!”
疆遠帝愣愣地看著那臉,安靜下來,接過藥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