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狹小的客棧頂樓雜貨間里,羿安坐在小矮凳上啃著饅頭就水吃,楓沙道人在床板上打坐。
看著羿安那安然自得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小徒孫,怎么說你也是一國公主啊!怎么就沒錢呢?淪落到睡雜物間,還吃不飽飯?啃饅頭還啃的那么開心?”
羿安不解的反問:“為什么不開心呢?上有瓦不怕打雷下雨,中有墻不怕風吹日曬,下有地不怕毒蛇蟲咬,最重要,能睡好覺,不怕暮瘋子半夜提刀殺我!饅頭我都吃了多少年了,嚼久一點就會有甜味!湊合著啦,修羽就給了我兩貫銅錢,這里一天就得要十文錢啊,總得省著點花!”
羿安喝了口水,正了身道:“師叔公,不是我小氣,我這一天沒吃肉,渾身沒勁!想出去找點謀生的,又困的不行,自打師祖給我打通經脈之后,我就容易困容易餓,都不知道是不是哪條經脈打錯道了!”
啃完饅頭,拍拍手,“公主本來也是有俸祿的,再不受寵,一年多少也有四五百兩銀子,都到暮濟口袋里去了!我想要銀子就得替他殺人賣命!要不然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穿壞洗壞了就自己縫縫補補,總好過去殺人強啊!”
穿著一身灰色常服的蒼恒站在門外,正要敲門的手頓在半空,久久沒有動。
“以前,暮濟用毒控制我,師祖都給解了,他就換法子想讓我聽話,過所在他手上,沒有過所,我哪都去不了,指不定一會官差就來了,沒有過所是要被抓起來的!”羿安在盤算著,這人生地不熟的,她要怎樣才能弄張假過所。
“咚咚咚”,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得羿安一激靈,就要跳窗爬屋頂!
“是我!”
羿安聽出是蒼恒醇厚的聲音,長出了口氣,打開了門。
蒼恒看著羿安驚魂剛定的神色,忙拿起手上提著的小包袱,“就我一個人,帶點好吃的過來看看你們!”
羿安眼神亮了一下,側開身讓他進了屋里,羿安又伸出頭左右看了看屋外,確定就他一個人,才放心的把門合上。
“日升時,我看到你們出了尺館,就讓阮布看下你們落腳在哪里,忙完公事,我就去醉春樓買了醉雞過來給你們嘗嘗。”蒼恒說著把小包袱放在矮桌上打開,一股香甜撲鼻而來。
看著滿桌的美食,羿安遲疑道:“我已經沒有什么情報可與你交易了!你帶這些過來我們也給不起銀子!”
哪有白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一把按住正想起身拿吃的楓沙道人,誆騙蒼恒的一兩金子都還沒還呢!要是再白吃,就是賣了自己都還不起錢!
雖那日信口開河要他一百兩黃金,自己聽著都心虛!最重要,不知他剛才在門口聽了多少話去,萬一去舉報自己沒有過所,她不想去蹲大牢!
蒼恒未料到羿安是這樣的反應,他只是想帶點好吃的過來,和友人一起分享,大概就像羌敏洛時常帶著佳肴去找他一樣,“我,我就是,就是覺得這醉雞很特別”
一轉思緒底氣足足的道:“楓靈道人曾救過我父親的命,我父親已經知道了他的事,委托我一定要照顧好楓沙道人,好還他的恩情!”
蒼恒說著動手撕下雞腿,呈給楓沙道人,聽他如此說,楓沙道人毫不客氣,大口吃了起來,贊不絕口。
“你喊楓靈道人師祖,我肯定得一樣照拂的!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蒼恒又撕下另一個雞腿遞給羿安。
“你現在沒有過所在身,我明日就去給你辦張,和暮濟,和尺神國都毫無關系的戶籍證明,可好?”蒼恒誠懇的少女道。
正要下口的羿安,震驚的抬頭看著他,“你說的可是真的?就算你真的幫了我這個大忙,我也不會隨意答應你什么,更不會幫你去殺人!”
“那日你說要一百兩黃金,才肯說情報,那就用過所抵一百兩黃金可行?”蒼恒看著她那不安排斥的眼神,心中隱隱不適。
“好!”羿安不好意思的轉身啃起雞腿,獅子大開口要他一百兩,他還當真了,不過換張過所,也值了!
從客棧出來,已是亥時,夜闌人靜,蒼恒摸著腰間的錢袋子,原想給她十兩銀子備用,可是她連醉雞和點心都拒絕,銀子他便不敢拿出去,用什么名義她才會接受?
提到過所,她那震驚下藏著渴望自由的眼神,大概是只被囚禁的幼鷹吧!
“公子,回府是往這邊走啊,你怎么往那邊去啊?”阮布看著公子牽著馬繩朝另一方向去,急忙趕馬上前,攔住了他去路。
蒼恒應了聲,掉了馬頭就走。阮布看著蒼恒一路迷惑的行為,心中猶豫要不要跟阮夫人匯報一下公子的異常。
等到阮布詢問公子今晚怎么不去閣樓休憩,公子說上樓麻煩!阮布確定,還是得跟阮夫人稟告情況,那個異國女子肯定使了妖術迷惑了公子!
翌日,羌保朗把巡城副將的印綬官服整整齊齊放在案上,坐等蒼恒時,卻只看到阮布在門口畏畏縮縮,一點不見蒼恒身影。
羌保朗起身拿住阮布,“你家公子呢?”
這巡城副將官不算小啊,還是他自己要求的,怎么的這時候又不見人?
“公子他有事忙去了,讓小的過來告訴羌侍郎,授官之事得等上一兩個時辰!”阮布嚇得不敢動彈,他一點都不想來這趟啊!
“老實交代!”羌保朗兩眼一瞪,阮布眼睛都閉上,“公子去戶部,他說辦完事就過來,其余也不讓我知道!”
“敏洛跟我說那鐵公雞前天在八寶樓請楓沙道人和阿犢姑娘吃飯!一兩金子啊!今天連授官之事都可以推遲?你最好一一交代!”羌保朗一把甩了阮布,阮布后退了幾步才站穩。
“昨日,楓沙道人他們被趕出尺館,公子讓我去打聽他們落腳客棧,昨晚買了醉春樓的醉雞去看望他們,今天一早就拿著一本過所去戶部了,這就是全部,沒有任何保留!”阮布覺得公子很反常,希望毅忠王世子能勸阻一二。
羌保朗眉頭一皺,大步向外走去,“拿上印綬官服,跟我去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