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雀躍，或許她是真的很熱愛曾經那個在戲棚子里揮汗如雨的自己。

蘇滿平時甚少看電視劇或者電影，自然沒看過趙青青的作品，便問：“你出演過什么作品？我有時間看看。”

但是提起這件事，趙青青的臉色又垮下去，說：“算了，都不是什么有名氣的作品，你看了也是浪費時間。反正我也很早就退圈了，以后也不會再演戲了。”

“為什么？你剛剛說到你有名氣的時候，明明很高興。”

“是嗎？”趙青青笑了兩聲，“懷念吧，畢竟那個時候我真的風光過，只可惜現在時過境遷，我早就不是當初的趙青青了。”

她看起來有些落寞，似乎是對于自己放棄了演戲這件事還是心有不甘。

她偏過頭，背著蘇滿偷偷擦了下眼淚，說：“好了，你快回去吧，你是客人，客人離席時間太久總歸是不好的。”

蘇滿這才起身，回去的路上看見顧庭澤朝自己走過來，她停住腳步，等他一直走到自己的面前。

“怎么離席這么長時間？”

顧庭澤的手里拿著一條不知從哪里拿來的棕色圍巾，上面還有一股新毛線的味道，看起來是新買的。

他給蘇滿圍上，說：“寧城最近氣溫下降了，我看你穿的這么單薄，怕你冷。”

蘇滿本想推開他，但是最終還是沒動作，任憑他給自己把圍巾圍好。

“看見趙青青一個人在那邊，覺得她一個人太孤單了，所以過去搭個話。”

“他們夫妻倆當初結婚的時候，趙青青宣布退圈，賠付了很大一筆違約金。當時趙家在寧城還算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不過近幾年倒臺了，所以趙青青也變得不被待見。”

顧庭澤一邊說，一邊給蘇滿圍圍巾，他細致的把邊邊角角都掖進去，才收回手，說：“走吧。”

蘇滿卻沒動，“我不是很想吃飯，你陪我待一會兒，跟我講講趙青青的事。”

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的機會，結果還要給她講別人的事，雖然顧庭澤有些不爽，但畢竟能夠獨處，他也只好咽下這口不甘心，說：“好。”

顧家老宅后院有個假山，假山附近有一座長椅，長椅旁邊有一架秋千，是顧庭澤幼時待在這里的時候，顧晟找人做的。

鏈子和座椅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經過這么多年的風吹日曬，只有斑駁的幾點銹跡，和少量的青苔。

蘇滿走過去，從兜里掏出常備的紙巾，把秋千的座椅擦干凈后坐上去，一個人在那里晃悠，說：“講講吧。”

顧庭澤沒坐下，而是走到蘇滿身后，輕輕的推她。架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蘇滿在秋千上蕩來蕩去，靜靜地聽顧庭澤講述關于趙青青的事情。

“趙家早些年是大家族，趙青青是獨生女，一些小家族為了能夠攀附上這樣的高枝兒，想破了腦袋也想讓自己的兒子娶到趙青青。”

“趙青青當時是娛樂圈里正當紅的明星，見過的男人不計其數，對那些不上相的公子哥根本看不上。她一直說要找一個對自己好的，結果最后讓顧韜這家伙追到手了。”

“他們兩個結婚之后，也過了幾年幸福日子，但是趙青青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沒有孩子，顧韜家很急，但是礙于趙家的勢力，也不敢提出離婚這種事情，便打算去領養一個。但是顧韜本性愛玩，沒有人能管得住，所以一直到現在也沒能領養一個。”

“后來趙家倒臺，顧韜家對趙青青的不滿就爆發出來了，說她是娛樂圈出來的人，娛樂圈里沒幾個干凈的人。”

顧庭澤絮絮叨叨的講，蘇滿安安靜靜的聽，偶爾有風吹過，吹得她發絲飄起來，顧庭澤又伸手把發絲撫平。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說過這么多的話，平時都是能少說就少說，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趙青青挺慘的。”蘇滿說，“娛樂圈有人不干凈，可也有人干凈得很，只是在顧韜家里，趙青青成了那不干不凈的人了。”

“嗯。”顧庭澤應了一聲，繼續在蘇滿的身后推她。

蘇滿沒再說話，顧庭澤也不挑起話頭，兩個人就這么你來我往的，在這小小的假山旁邊吹風。

直到范嫻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假山旁邊，開口輕輕喊了一聲：“庭澤，你爸喊你。”

顧庭澤這才收了手，他本想跟蘇滿再說些什么，但是看她的后腦勺，最后還是把話收回去了。

顧庭澤走了，范嫻走到蘇滿的面前，臉上掛著十分慈祥的笑：“蘇滿，我是庭澤的母親。”

蘇滿起身，朝范嫻微微鞠躬，禮貌的說：“伯母好。”

范嫻沒說什么，她拉著蘇滿的手，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說：“你和庭澤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么多年，委屈你了。”

蘇滿笑笑：“沒關系，這都過去了。”

范嫻沒話可說，只能一直笑，可是笑的時間久了，她也覺得臉上的肌肉酸痛。

蘇滿：“伯母，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范嫻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蘇滿，你是梓輝的未婚妻，還這樣跟庭澤走的太近，不好。哪怕你本身沒有這個意愿，但是你的身份擺在這里呢，你還是庭澤的前妻，你們三個人糾纏在一起，關系實在是太亂了，對誰的名聲都不好。”

“而且庭澤年紀不小了，也該結婚了，商業聯姻是常有的事情，由不得他愿不愿意。即使他不跟黎曼結婚，也有的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想嫁給庭澤。”

范嫻后來又說了些什么，但是蘇滿沒記住，或許是風太大了，把她的思緒都吹亂了。

她只記得自己最后對范嫻說：“伯母，我和顧庭澤之間什么事都沒有，您別誤會，我們只是合作伙伴。今天會來，也是因為曜景說想跟崔茶一起玩，所以我才帶著孩子來的。”

“我知道。”范嫻應了一聲。

她盯著蘇滿的臉看了很久，還是沒有告訴她顧曜景的身世。

如果她和顧庭澤從此真的沒有瓜葛，甚至老死不相往來，那么還是永遠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母子關系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