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蘇滿再次潛入了湖水之中。

再次浮出水面，她的臉色更加慘白。

特助都于心不忍，撇頭卻對上顧總的雙眼，卡在喉嚨的話也不再提。

四十三，四十四。

還有六次。

再次咬破唇的她，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最后一次，她徹底沉入湖水之中。

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紋。

顧庭澤眼神驟然緊縮，看向平靜的湖水時，眼底一剎閃過復雜的情緒，就在他往前邁一步，沉入湖水的人涌了出來。

復雜的情緒，也在這一瞬消失殆盡。

剛經歷了湖水的侵蝕，劇烈的眩暈席卷，蘇滿強撐著睜開眼，跪下，“我……做到了。”

顧庭澤沉默片刻，一個箭步過去，摟住了她。

打橫抱起她，她的身體極寒，不停的發抖。

顧庭澤眸底更沉，“開車。”

……

別墅內，燈火通明。

蘇滿瑟瑟發抖，她好冷，好冷……

磨蹭中，顧庭澤的衣衫被蹭開，一雙冰冷刺骨的手伸了進去。

他喉嚨一緊，聲音低啞，“住手。”

白特助收回不合時宜視線，握著的手機不間斷的震動，低頭一看，特助小聲說：“顧總，是黎小姐的電話。”

顧庭澤低頭睨了一眼懷里的人，彎腰把她放在床上。

電話接通。

黎曼一貫的柔緩略顯虛弱，“阿澤，我有點不舒服，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白助理一會兒送你去醫院。”

一瞬間，女人的第六感十分強烈的告訴她，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黎曼向來會扮柔弱，抿唇笑了笑，輕聲說：“嗯，那你忙完了給我電話，好嗎？”

“嗯。”

電話掛斷，黎曼陰翳的看著手機。

“黎小姐！”司機小聲叫道。

心底不安恍神，立刻對司機吩咐，“幫我送一份東西，順便打聽一下，別墅內有沒有發生什么特殊的事。”

重點在最后一個。

“不用那么麻煩，我老婆就在顧總別墅做工，我打個電話問問。”

司機未察覺到黎曼一雙滿是戾氣的眼睛。

“黎小姐。”

黎曼心頭不爽，反而耷下來臉看著司機。

“蘇小姐好像掉湖里，被顧總抱著回來。”

蘇滿又是蘇滿。

黎曼手里的手機幾乎捏碎。

蘇滿這個定時炸彈不除掉，她就難以睡個安穩覺。

——

“顧總，陳少若背地玩陰，就你一人。”特助很是擔心，恨不得待在顧庭澤身邊寸步不離。

顧庭澤神情寡淡，瞄了一眼床上的人，輕聲說，“安排好人，不許她離開這里一步。”

而后離開。

餐廳，顧庭澤一見‘陳元”，眼神倏然變冷。

陳元卻不著調，笑道：“顧總，好久不見。”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雷鳴隆隆傳來，此時屋內的氣氛倏然緊張。

“禮物呢？”

左看右看，他就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顧庭澤沉默片刻，抬手一拍，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端著盤，將一瓶高度數的酒擺放在桌子上，并倒滿了六個酒杯。

“這是？”

舉起酒杯，顧庭澤敲了一下桌子邊沿，一口悶。

要是不回應，會不會顯得他小家子氣？無奈，陳元舉杯。

“我干了。”

灼烈的酒精順著喉嚨劃下，陳元臉色一變，臉色扭曲想蘇滿是如何喝下這一瓶酒。

顧庭澤斂眸收回，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酒量，不過我……”

捂住嘴，陳元沖進廁所，嘴里罵罵咧咧，一邊抱著馬桶。

“顧——”

還沒把話說完整，陳元臉色慘白，嘴唇發紫的暈倒在地。

待睜開眼，他已躺在擔架上。

顧庭澤沉默片刻，目送救護車離去。

除了蘇滿，其它的事與他無關。

手一抬，一輛黑色汽車停在他面前，司機奉承的遞上一瓶水，“顧總，要不要喝點水。”

顧庭澤揉了揉眉心，低聲，“回去。”

司機尷尬的收回。

別墅內。

顧庭澤靠坐在沙發上，身上的溫度極熱，熱到燙手。

扯開領帶，有些不舒服的閉上眼。

……

“不要。”

蘇滿從噩夢中驚醒，猛然坐起，驚恐的有些氣喘。

只聽到砰！的聲音。

她遲鈍偏頭，看到一臉錯愕的女人。

“蘇，蘇小姐，你做噩夢了嗎？”

拿出毛巾，往前一遞，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流濕了。

蘇滿卻像想到什么，毫無預兆的彈起來，臉色蒼白的盯著床單，確定沒有紅色的液體，她才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床上。

“快，顧總出事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喊聲，所有人都前往一樓。

蘇滿也準備出去時，旁邊的人歉意開口，“蘇小姐，沒顧總吩咐，你不能離開這里半步。”

走廊上，樓梯口，窗戶。

凡是有口的地方都安排了人。

退回房，站在窗戶四處掃了掃，比之前嚴了不少。

窗戶邊一直觀察的蘇滿，發現不對勁，守著她的人都離開了。

蘇滿錯愕回眸看向房門。

小心翼翼，推開。

外邊的人慌得并未發現她的存在。

好奇心驅使下，她抓住一個人手臂，怔忡片刻開口，問，“出什么事了。”

“是顧總出事了。”

腦子里轟然一響，蘇滿緊跟其后。

靠近玄關，她放慢了步伐。

是趁亂離開，還是——

即便他不愛，她還是無法舍棄這段感情。

就看一眼……就一眼。

蘇滿秀眉緊擰，下意識的想靠近顧庭澤。

“誰讓你出來的。”

顧庭澤抬眸，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蘇滿，薄寒冷厲的聲音嚇的她臉色慘白，轉身就跑。

“蘇小姐。”

一行人緊追其后，蘇滿攔下一輛車，神情凝重的拍打座椅靠背，“快，快開車。”

司機不明白發生了啥，卻一腳油門踩到底。

直到后面的人消失，蘇滿才松了一口氣。

“小姐，去哪兒！”

“去——”

砰的巨響，蘇滿身體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沖撞，破碎的玻璃從她眼前飛過，臉上也出現了許多傷痕，一陣昏厥后，她在滴滴答答的聲響中，睜開了眼睛。

孩，孩子。

腹部難忍的劇痛席卷，她微微顫顫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眼眶泛起一層水霧。

“有......”

還未說完，車子旋轉起來，重重的撞上了路邊的大樹。

蘇滿幾度陷入昏沉，想到孩子，勉強撐開眼。

蘇滿看向已沒了氣息的司機，低著頭，眼角滾出滾燙的淚水，看著雙腿之間一股炙熱的鮮血流出。

不可以。

你不可以離開。

她使勁拍打著車窗，近乎哀求，“救命……誰來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