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牙子手下的人都是些老手，干起來活來極為熟稔。

不出片刻便將武館內的東西估個七八。

房牙子捻了捻胡須，算盤打的啪啪作響，緊接著也給出了報價：“地皮與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八十六兩七錢，算你八十七兩好了。”

“可有異議？”

江猛搖頭，招來一旁的杜彩雯說：“師娘，你做主。”

生意不是他的強項，而且這武館也不是他的東西，不便越庖代俎，還是讓杜彩雯自己決斷的好。

杜彩雯迎上前，看了江猛一眼，頷首直言：“猛哥兒做主便是了，這么大的生意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敢亂言。”

這番言語是杜彩雯肺腑之言，她不過是一柔弱女子，想要在這亂世生存還得依偎江猛身側。

江猛稱她一聲師娘，卻是出于對向木的敬重，并非對她。

“好，那便賣吧。”

江猛也不猶豫，當即點頭。

“果然是習武之人，就是爽快！”房牙子爽朗一笑，招手呼來一人，端著一方木匣走來。

打開木匣，內中碼放八枚銀制小元寶。

一枚小元寶便是十兩。

房牙子又當面放入七個饅頭狀的小錠，總計八十七兩銀子一并交于江猛。

“驗一驗吧。”

錢貨交易，需得當面點清。

若是分別后再言有問題，那便不認賬了。

江猛接過木匣，大手挨個取出銀元寶上下掂量。

他是習武之人，對力量的感知十分敏感，倒是不必像常人那樣以牙咬辨認真假。

只消放在手上掂量一二便能根據密度判斷。

“是真的。”江猛做出判斷，將玉匣合上遞給了杜彩雯。

“這是地契。”

房牙子接過地契也是好一番辨認，對著地契上的章印仔細斟酌，確認無誤后方才露出笑意。

“如此便是錢貨兩清了，按照約定，我三日后便來取房，還望客人盡早安排好個中事宜。”

“自然。”

雙方草擬一份協議，言明交易詳情后按了拇指印，如此便完成了交易。

至于后續官府報備之事，有房牙子操作，倒也無須麻煩江猛兩人。

房牙子命人先帶走一些能帶走的東西，其余的便由三日后再慢慢處理了。

院門關上。

江猛與杜彩雯回房相商接下來的事情。

“師娘盡早收拾行囊，待我兩日后突破搬血境我們便出發。”

江猛昨日從趙三身上搜刮而來的銀兩還沒用出去，他打算過會兒就去藥房買五份回元湯，力求兩天內突破搬血境。

屆時離開漠城在外也能有更大的把握保障兩人的安全。

“昨日我就收拾好了。”杜彩雯朱唇輕啟，兩眼微沉，從桌下取出一張牛皮紙連著裝滿了銀兩的木匣推給江猛。

“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了你師父的遺物，這應該對你有些用處才是。”

“哦？”江猛拿起牛皮紙，雙眼驟然浮現出莫名的神采。

“虎骨壯血湯？”

牛皮紙上赫然記載著一張藥方，觀其方子中的二十余味藥皆是些名貴之材，其中最貴重的便是虎骨，還是貴中之貴的髕骨。

江猛心中估算，片刻便算出了這份藥方的成本約在十兩銀子左右。

僅成本就是回元湯售價的十倍，其效力定然是回元湯的數倍不止。

若是有這虎骨壯血湯的幫助，江猛或許能在今晚突破搬血境。

“這份藥方對我確實有大用，可惜造價太過昂貴。”江猛心中計較一番，望向杜彩雯一臉認真。

“可否借我五兩銀子，日后有了錢我必定連本帶利的奉還。”

“猛哥兒何出此言，這銀兩本就該你管，你要用便用就是了。”

“親兄弟，明算賬。”江猛搖搖頭，他是有原則的人。

兩人的關系談不上至親，還沒有到達不分彼此的地步。

“那這些銀子都算是我借你的好了，反正我也用不上。”杜彩雯雙眼黯淡，似幽怨看了江猛一眼，言語中有些莫名的失落。

這弟子哪里都好，就是為人太直了些。

江猛不疑有他輕輕頷首，略喜：“好，日后若有機會我定當連本帶利還與師娘。”

敲定一切后，江猛帶著錢到漠城的各大藥鋪逛了一圈，每到一間藥鋪便買幾味藥材。

這樣可以防止虎骨壯血湯的藥方泄露出去。

冬陽西斜，寒風微起。

武館院內。

江猛雙足分立，胸腹鼓起，吸入一口沁入心脾的寒氣，調動體內的勁力牽引、熟絡肌肉。

這是在通過吐納調整身體的狀態，只待湯藥熬好一飲而盡，最大限度地吸收藥力。

“湯藥熬好了。”

杜彩雯端著一碗鮮紅似血的湯藥緩步走來，縷縷熱氣撲騰而上。

“謝謝師娘。”江猛接過湯藥趁著熱氣一口喝完。

這份虎骨壯血湯是小火慢熬的，并不是很燙，不用擔心燙壞食道。

湯藥才一入腹，江猛只覺一股熱流自胃囊升起，迅速擴散全身。

磅礴的藥力似江河一般勢不可遏，橫沖直撞。

江猛連忙趁勢演練起象力金剛功來，溝通勁力將藥力疏散全身。

只見江猛做出蠻象撞鐘的起勢，渾身肌肉攢動，好似一只只碩鼠爬動，青筋暴起，依稀可見沸騰的氣血。

在龐大的藥力加持下，江猛每做完一式動作便能感覺到肉身變強一分，看似微弱，全套演練下來便有十分可觀的變化。

象力金剛功+5

象力金剛功+5

……

虎骨壯血湯的效力十分強勁，每行一遍功便可以增長5點熟練度。

轉眼便是兩個時辰過去。

此時星月升空，寒風烈烈。

江猛已經在演練第十三遍象力金剛功，身上的衣服被滲著血的汗水浸透。

在虎骨壯血湯的幫助下，他成功突破自己的極限。

原本兩個時辰只能演練六遍的象力金剛功，現在卻已經開始演練第十三遍了。

當最后一式蠻象擎天做完，熟悉的提示也隨之而來。

象力金剛功+5

【境界：搬血境】

【功法：象力金剛功（第二重0.1%）】

突破！

江猛驟然停下動作，呼出一口濁氣。

淅瀝瀝——

忽有小雨滴落的聲音在江猛耳邊響起，旋即愈來愈大，慢慢變成了江河怒號的咆哮聲。

“氣血如河！我能搬動氣血了！”

江猛感受著體內與勁力截然不同的力量，滿臉的疲憊也難掩喜色。

武道第一境為肉身境，是從后天返先天的艱難歷程。

自練力起始，以勁力搬運氣血打磨肉身，淬煉筋骨，將后天污濁之身查缺補漏返練先天，成就真身。

這便是練力、搬血、淬骨、真身四境。

搬血境武者溝通體內氣血沖刷經脈，如大江撞擊兩岸，在一次次的拍打中使經脈變得堅韌寬大。

同時，氣血中的雜質也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沖刷中逐漸排出體外，使得氣血凝練深赤，宛若紅綢。

氣血每蛻變一次，謂之一變。

一變者力達一百鈞，猶如人形虎王，雙手一撕可分金裂石。

二變者力達二百鈞，身形如魁，肉指似鋼，輕易便能將頑石磨成齏粉。

三變則是極限，單臂一晃萬斤神力，傳聞這等人杰已是萬人敵，千軍萬馬都唯恐避之不及。

“師父生前未能達氣血一變，料想那金不換理應也是一變之下，以我大成戟法或許能勝，離開之前要不要與他斗過一場？”

江猛嗜武，喜爭斗，突破后第一時間便想對金不換下手。

不過江猛很快否定了自己。

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東山軍不知何時便會打到漠城，也許十天半個月，也有可能明天就來。

東山軍軍紀散亂，燒殺搶掠、以人肉作糧，比之惡匪有過之而無不及，已然淪為人魔，屆時漠城定會淪為人間地獄。

他們早一天離開漠城，也好早一天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