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是因為時間實在是太晚了,李墨的生物鐘到了。
精神則是因為,李墨也一直在關注著網上的發展,看現在的事態發酵情況,顯然,華海衛視還沒來得及將熱度壓下去。
眼看著自己的節目,被推到風口浪尖,毀譽參半,他的精神繃緊到了極致。
李墨在醫院守了小半宿,都沒等到錢封回來。
倒是隨著時間到了深夜,不少人睡覺了,關于內幕的新聞熱度下降了不少。
但李墨知道,如果不能在今夜解決掉,明早的早高峰時,熱度會再度被幕后推手給炒作起來。
因為以蘇顯成的分析來看,像這種擴散速度,不可能沒人在后面推波助瀾。
雖然華海衛視肯定也會出手,但投入的資金不會少。
而且,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這個臟水,將被潑到節目組身上,洗不掉了。
可是李墨的目標,是將《我愛記歌詞》做成現象級,拍個十季八季。
如果在第一季就被扣上黑幕帽子,后面的情況肯定不容樂觀。
最嚴重的是,如果這個節目因為這種原因折戟,那他以后再出的節目,想找到電視臺合作都難。
李墨打算,天亮之后如果錢封還沒回來,就從公司換個人過來守著,他則回去另想辦法。
他這里愁思百轉,林嵐的電話突然打過來了。
李墨忙接了起來。
林嵐的話,讓李墨驚訝又急切:“李總,錢封給我回電話過來了,他說想見你。”
“他在哪里?”李墨“呼”地站了起來,就朝醫院外面走。
“他說他在來公司的路上。他之前在我們公司錄制了節目,找得到地方?!绷謲够卮鸬?。
李墨一邊大步走到路邊,探出身體尋找出租車,一邊叮囑林嵐:“你要穩住他,和他保持聯系,最好能多知道些信息,千萬別讓他中途反悔退縮?!?
“知道了李總,你放心,我加了他的微信,時不時問他一句位置,不然總打電話,怕他壓力太大反悔?!?
李墨點點頭,掛了電話,拼命地朝遠處招手。
好不容易上了一輛出租車,李墨坐在副駕,對司機說道:“師傅,能麻煩您開快一點嗎?我有急事?!?
那司機答應一聲,一腳油門“嗡”的一聲就彈射出去了,李墨被慣性帶著整個人朝后面緊緊貼去。
他忙伸手抓緊了頭頂的把手,默默地用腳蹬住了下方車墊。
等李墨趕到墨起公司門口,就見林嵐剛好接到了從出租車上下來的錢封。
李墨只比錢封晚到了幾秒鐘。
李墨拉開車門前,先打開手機,開啟了錄音,這才開門下車。
他將手機熄屏,屏幕朝向自己這邊,攥在手中,走向站在路邊說話的林嵐和錢封二人。
錢封低聲說著:“林姐,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林嵐心里真的很生氣,她最清楚這個節目的重要性和來之不易,所以看到罪魁禍首錢封,她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但李墨叮囑過,要她一定要穩住錢封,所以她一時沉默著,既不想出口安撫錢封,又怕自己罵出來。
李墨走到二人身邊,腳步聲雖輕,但還是驚到了錢封。
他猛地一轉身,朝后躲了兩步。
借著昏暗的路燈和遠處公司門口散發的燈光,錢封看清楚來人是李墨,他腿一軟,差點給李墨跪下了。
還是李墨疾步上前扯了一把,他才就勢跌坐在地上,帶著哭腔捂住臉說道:“對不起,李總,我對不起你們,我也沒辦法......”
李墨蹲下身體,溫言道:“我知道,你母親病重急需用錢,我理解你,因為我父親也是病逝的......”
錢封猛地放下了捂臉的雙手,看向李墨,吶吶地說:“你知道了?你理解我?你......”
他的聲音有點哽咽,他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李墨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李總,你幫幫我,求你幫幫我,救救我媽,我真是沒辦法......”
這么湊近了看,李墨才在昏暗中發現,錢封臉上和手上都帶傷:“你受傷了?”
錢封有些失控地攥緊李墨的手,聲音大了一些,只反復重復著那些話:“李總,求求你,救救我媽,你讓我說什么都可以,讓我去坐牢也可以,只要能救我媽......”
李墨看了看左右,倒是沒什么人,但坐在路邊這么拉扯,終究不是個事兒。
萬一有人拍到了,弄到網上去,鬼知道又會變成什么樣子。
他示意林嵐幫他,二人一邊一個,伸手架起了錢封,將他朝公司那邊扶:“錢封,我們去房間里喝口水,慢慢說,路邊不安全?!?
“不安全,對,不安全......”錢封驚惶地回頭四處看著,腳下加快了腳步,跟著李墨和林嵐走進墨起公司。
現在已經是凌晨,公司的人都被林嵐勸走了,就只有無功而返的張建業和王振還在。
李墨怕張建業和王振看到錢封情緒太激動,沒忍住對錢封動手,或者大罵,嚇到錢封,萬一他又反悔了,就麻煩了。
所以他給了林嵐一個眼神,在錢封背后低聲對林嵐道:“你去提醒一下張建業和王振,讓他們先去會議室,暫時別出來?!?
林嵐點點頭,松開了手,先行大步走了進去。
李墨拉扯著錢封,看著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跟著,進了李墨的辦公室。
李墨一進辦公室,就將門反鎖了。
他生怕張建業再沖進來,或者錢封突然跑了。
他先將手機反扣在辦公桌上,然后將錢封拉到沙發上坐下。
又轉身給錢封倒了一杯溫水,塞進錢封手里。
然后李墨才重新拿起手機,坐到了錢封身邊:“說吧,為什么要發那個小視頻?是誰指使的你?”
錢封的臉上和手上的傷,在明亮的燈光下,更加顯眼。
聽到李墨的問話,他捧著水杯的手一抖。
他將水杯放到了沙發扶手上,轉身抖著嘴唇道:“李總,我對不起你,我收了別人的錢,就答應拍了那個視頻,我需要錢給我媽做手術,我真不想害你,對不起......”
李墨見他說話一直重復道歉,只有幾句才能說到重點,他只好耐心引導:“是誰給你錢,讓你拍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