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梁滿堂剛爬上榕樹頭,阿菊文就嗤笑了一聲,“你這也太慢了吧?”
說完,阿菊文便一個勁地抱著樹又快速下去了。
梁滿堂看了,氣得直翻白眼,二話不說就抱著樹直接下去了。
“哦——哦——哦——梁哥厲害,厲害!”
梁滿堂下來那一刻,滿臉驕傲,他也毫不示弱地看向阿菊文。
阿菊文懶得搭理他,看了看附近,直接把身旁的梁曉超推向前,“到你了。”
梁曉超先一懵,然后很快鎮定下來,他雖然喜歡跟著梁滿堂那小子混,天天放學就喜歡耍,但是他畢竟也是出生在鎮上較富裕,有點文化水平的家庭,父母對他的言行也會有些管教。
梁曉超慢條斯理地扭開他的校服扣子,嘴角微微上揚。
這一笑靨,不知牽動了多少女孩子們的心。阿菊文也觀察到了他那一笑,忽然,心里那只麋鹿像撞到了迷宮胡同一樣,微微暈眩,心忽然顫動。
阿菊文看得有些入迷,但她很快想到自己臉上的瘤子,也很快停止了心里的悸動。
梁曉超平時文質彬彬,又帶有點蠻橫無理,在爬樹時,卻沒有絲毫拘謹,行動快速又大方,很快地,他爬了上去。
大伙在下面又是起哄一番。
倏忽,梁曉超的瞳孔微縮,目光定在繁茂的枝葉上,那傍晚的夕陽穿透過的枝葉,照下來斑斑點點的光澤,點綴著梁曉超細長的睫毛。他傾身一躍,小心翼翼地,爬向目所到之處。
很快,幼嫩的吱喳聲亂響,眾人才發覺,原來上面有個鳥窩。
梁曉超輕輕沿著樹干爬,在鳥窩前,梁曉超看到那群鳥只有三四個,它們見到梁曉超像見到天敵,慌亂地尖叫,肉粉色的小舌叫得快伸出來了,鳥窩底下是小小顆鳥蛋。
不過,梁曉超,可不是天敵,他可比天敵更天敵。
梁曉超直接上手把那窩小鳥取下來。窩里的鳥兒已經察覺到了什么,叫得更激烈了,像在呼喊遠方的母親,有只甚至拼命地振動翅膀,可奈何,還是沒有飛翔的能力。
阿菊文剛想阻止他,可梁曉超已經一個溜兒地爬了下來了。
眾人好奇往梁曉超那邊走,看到那窩鳥,有人馬上興奮道:“麻雀!”
阿菊文也湊身向前看。
那鳥兒,身上毛發稀疏,肉紅色的皮囊將嬌小肉體包裹著,眼睛微閉著,黃白色的鳥喙張大,細短的嫩舌顯而易見。
多可愛啊。
阿菊文剛想伸手撫摸,只聽到帶有點咳痰的老人聲,“喂,你們在做什么?這鳥還小的就抓下來了,快放回上去?!?
是舊村頭的一個叫白蓮的老太婆,平時多愛嚼舌根,心眼小著呢,看到這群孩子在玩耍,踩著三輪車經過也停下來一探究竟。
當她看到阿菊文,滿是皺紋的臉緊緊憋成一塊,不滿意地說道:“你怎么在這?長成這樣還敢出來跟一群男的玩?”
當這話說完,那些男孩子們一個也沒開嘴,他們打心底里是內心抗拒阿菊文的,阿菊文丑陋的容貌,他們在背后不知侮辱議論了多少遍。只不過阿菊文的性格開朗大咧,跟她玩在一塊,絲毫沒有壓力感,就像好兄弟一樣,不過也偶爾,總有僥幸心理抓弄阿菊文,比如這次爬樹活動。
“關你什么事?”阿菊文扭過頭,臉帶示威地看向那個老太婆,話一落,馬上沖出人群,奔回家。
其實,阿菊文內心還有很多伶俐的懟白蓮的話,只不過,這一刻,她心狠狠痛了,自卑像忽然暴雨沖刷過的泥土,就在一瞬間成了洶涌的泥石流,狠狠地滾到了心底,大石砸破了稚嫩的皮膚,一滴滴血噴涌而出。
她當然沒有忘記,她的臉到底有多少人嫌棄。
甚至,她的母親也嫌棄她......她知道自己有多不惹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