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同野獸一般
- 野夜森風Zero
- SOFV
- 3204字
- 2024-01-03 22:54:25
魔神戰爭聽上去像是傳奇史詩的玄幻故事,但實際上也是用血和咒術譜寫而成的哀歌,根本不存在什么混戰之中的浪漫愛情,也不可能會有英雄凱旋的舉國歡慶——戰爭帶來的從來都沒有勝利者,戰爭只會帶來百靈的苦難,讓百靈對自身的力量產生動搖,進而尋求神的庇護。
而這就是最早的“魔神”,他們本身也其實是百靈的一部分,只是因為他們的超凡本領而被加冕為王、簇擁為神。在戰爭當中,普通的百靈只有投靠一方尋求庇護,才能夠得到片刻的喘息、短暫的安寧。
但是,哪怕創世大神羅潔愛爾也只能“一半擁有著全知,一半擁有著全能”,這些被稱為魔神的靈們更是有許許多多根本無法知曉、無法做到的事情。魔神普埃森成為“司掌百毒之魔神”的原因也是因為祂對毒魔術的運用極為精湛,被靈們在口口相傳中推崇、神化,這才當上了魔神。
祂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去做,也有很多事情并不清楚——當靈們的貪婪占據了上風,一切的美德就像是在炎炎烈日下的外衣一樣不得不脫去。所有的靈都在稱贊祂的毒魔術,所有的靈都認為祂就是司掌百毒的魔神,都認為追隨祂就能夠過上安靜寧和的幸福日子,都認為應該在屠戮當中尋求祂的庇護,卻不曾有誰關心過這位魔神的心——
明明不想稱王,明明只是想過上平靜的生活。
是的,普埃森的一切追求不過如此,卻也不允許被滿足。祂已經因為自己的力量被莫名綁上了守護的責任,守護那些愿意追隨祂的百靈,守護那些信任著祂的百靈。戰爭!這就是那些缺乏智慧、頭腦愚昧的家伙所以為的“充滿了狂熱史詩幻想與浪漫愛情故事”的戰爭!讓弱小的不得不追尋強大的,讓強大的不得不選擇斗爭的,讓安寧的不得不走向動蕩的......難道這就是你所渴望的嗎?
普埃森的力量不足以守護祂的子民——這是必然的。即使在百靈的認可下,創世大神羅潔愛爾的七十二位原初魔神賦予了祂神性,可是這份力量想要承擔起守護的責任還是遠遠不夠。在魔術的世界的里,一位優秀的魔術師往往是以一當千的真正勇士,而這并不是靠數量所能夠彌補的。就像人類發明了火藥的時候,有些人類瞬間意識到了它的戰爭價值,于是把它裝進了特殊的、滿是棱刺的陶瓦球體里,在爆炸時飛濺而出的那些危險的棱刺殺傷力十分可怕,在面對這樣的武器時,人海戰術只會加大損失。
【我要去尋求魔神利莫里亞的庇護。】
長相丑陋、衣物幾乎只是掩蓋了幾處身體的普埃森說道。祂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垂死的老人,細看之下,由于被賦予了神性,祂的身體上面有著各種各樣動物的特征——背上有著鳥的羽毛和蛇一樣的尾巴,手上有著魚的鱗片和蹼,臉上長滿了惡心的膿瘡,額頭上有著像是鹿一樣的角,祂的腳雖然還有著人類的模樣,但是在腳后跟卻長出了像是鳥爪一樣的結構......總之,這是伴隨著神性所必須的代價。
【許許多多的難民都乘船逃往了利莫里亞大陸,那里一定會是一個世外樂園。我會快去快回,絕對不會拋棄信任著我的你們。】
普埃森帶著祂作為魔神之身的承諾出發了,由于魔神的力量,祂擁有著非常驚人的速度,尋常下需要一個月才能抵達的海路,祂只需要三天的時間就能到達。遙遙地,祂看見了那片傳說中的大陸——這里的確像是不存在于此世的另一個幻想世界,和他一同到來的有著許許多多的船只,這些船只都被妥善地接待安頓,工作著的人類看上去友好熱情,就好像是與許久未見的朋友重逢了那樣。
但魔神普埃森是知道的,這些看上去像是人類的生物實際上和他一樣有著丑陋的外表。他們只是為了不嚇到來到這里的訪客才偽裝了自己的外表,用霍姆大陸最為常見的物種,也就是人類來掩蓋自己。
【朋友!需不需要一件新的衣服呢?我們這里有不錯的裁縫,肯定能做出合身的——放心好啦,就當作是我們的見面禮。】就在普埃森充滿警惕地打量四周的時候,一位畢斯特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祂的旁邊。
實在是太令靈驚訝了!居然在魔神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來到了祂的身旁,這難道還不足以引起祂的恐懼嗎?實際上并非如此、并非如此!請聽!請聽!你難道會因為小小的麻雀靠近了自己而感到不安、準備防備嗎?除非你天生就對它們的存在感到不適,否則你一定不會的——因為它們對你本就沒有敵意。
是的,普埃森感覺不到敵意,感覺不到一絲絲的謊言——祂于是說道:
【我并不需要這些衣物,我希望能見到這片土地的王,利莫里亞閣下。】
【您想找我們的王很容易,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嗎?拜托啦,我在港口這里忙了這么久了,真的好想換換工作,就當是幫我個忙,讓我放松放松可以嗎?】
普埃森驚訝于這個畢斯特對戰爭的殘酷一無所知,驚訝于他們的王利莫里亞居然這么輕易就能夠見到——總之在這位熱心的畢斯特的帶領下,普埃森很快就來到了利莫里亞居住的地方。這是一座及其華麗的宮殿,看得出來這位叫利莫里亞的魔神也是被推崇而上的王者。
【利莫里亞閣下,久聞大名了。】在會客廳里,司掌百毒的魔神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利莫里亞。普埃森那丑陋的外表與這位俊美的人形生物形成了極為鮮明、甚至有些可笑的對比,但是,后者不曾哪怕對前者的樣貌提出絲毫的疑問,只是微笑著說道:
【我真高興有新的朋友來到了這片土地,愿創世大神羅潔愛爾的光芒永遠庇護著您和您的子民。希望您不要介意旁邊的旁聽者,這位是我的大臣。】
是的,同樣身為魔神的利莫里亞能夠看到普埃森身上的神性,能夠明白祂也擁有著自己的國家和自己的子民。
【您的大臣居然是一位人類,而并非是您的孩子,真讓我感到意外。】普埃森呵呵笑著說道,祂本尊并沒有別的意思,但是祂的笑聲聽起來的確是恐怖陰森,就像是一個狡詐的侵略者。
【有才者居之高位,何嘗不可——相信您在治理自己的國家時也是這樣的。】
聊著聊著,普埃森越發喜歡起這個叫利莫里亞的魔神,祂簡直就像是生來的完美君主,就好像一切的一切都盡在祂的掌握當中。于是普埃森說出了自己到來的真正目的,祂希望利莫里亞能夠答應和自己結盟抵抗外來的侵入者,幫助自己抵抗那些貪婪的侵略者。但是,原本一直沉默著的大臣卻說話了:
【這件事我們恐怕難以答應。您不希望自己的國家被可憎的侵略者蹂躪、毀滅,這是當然的,但是,您不能因此就希望我們可以無條件地給予保護——普埃森大人,我們能做到的恐怕只是在您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援助,但不可能與您結盟,這樣只會把戰火燒到更遠的地方......我希望我的話能打動您,讓您放棄結盟的愿望。】
【那我可以把我的人民,把那些信任著我而推崇我當上魔神的可愛子民交給利莫里亞大陸嗎?】
【當然可以。】
在得到肯定的回復后,普埃森十分興奮,祂對著利莫里亞連連致謝,同時也夸贊了那位大臣的果斷:【利莫里亞閣下能有您這樣盡心盡力、敢說敢為的臣子真是祂的幸運啊!】
來不及逗留更長的時間,普埃森回到了自己的國家,立馬用自己的魔力造出了百余艘寶船,每艘寶船能載二百多靈:【子民們吶!你們的魔神過于無能,無法從未來可能的戰火中完完全全地保護你們。現在,請你們到利莫里亞大陸去,把你們的生命、你們的一切都托付給更為強大的魔神吧!】
于是大約有近乎一萬多靈離開了普埃森,只有不足一萬的靈留在了這位魔神的身邊。而戰火很快就燒到了祂心愛的國家。對手來勢洶洶,一旦開戰,普埃森一方一定會面臨亡國之災。
【普埃森大人,我們愿意與您同生共死——我們一開始也是為了茍全性命才選擇了追隨您,可是在與您度過了這么久的歲月之后,如若不能在此等大難面前為您獻上力量,那我們又有什么顏面去見大神羅潔愛爾呢?】
然而,王座上的普埃森卻緩緩站了起來說道:【不,你們如果愿意為我而戰,我當然是高興的,只不過你們的敵人不是那些攻打我們的侵略者,而是利莫里亞大陸。】
【子民們吶,暗處的兩面三刀之徒比起正面的光明磊落之敵更加可恨——我用魔力編織而成的船只已經在魔術的攻擊下全部沉沒,沒有一艘船只平安到達了利莫里亞大陸,是的,那些信任著我的、踏上最后一絲平靜生活之希望的子民,一個也沒能活著到達那里。】
此言一出,臣民震怒。于是他們拋棄了自己的國家,選擇為那些死在海上的同胞們復仇。他們全部來到了利莫里亞大陸進行了殘酷的戰爭報復,用魔術和血讓這片大陸記住了何為血債血還。
簡直如同野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