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杖……為什么……”
由于過度調(diào)用魔力發(fā)動了自殺式攻擊,雖然畢斯特的危機得以解除,史埃德本人卻受了嚴重的傷害——這本算不上什么,所有靈都認為在醫(yī)神克優(yōu)爾的全力醫(yī)治下一切都會化險為夷,然而無論克優(yōu)爾如何使用蛇杖也不能治愈史埃德,蛇杖的力量就像被某種存在扭曲了方向,根本無法發(fā)揮任何作用。
“哼!”
克優(yōu)爾低沉的聲音發(fā)出,他又一次施展了魔術(shù)。蛇杖的魔力無比純凈強大,就在這股力量將要進入史埃德體內(nèi)時,一團黑色的荊棘從他的胸口處長了出來,順著蛇杖的魔力軌跡朝克優(yōu)爾沖了過來。在場的所有靈都被這副景象嚇得大驚失色,而克優(yōu)爾也是連忙后退了一步,舉起蛇杖張開結(jié)界才沒被攻擊。
“死之淵……”克優(yōu)爾面色凝重了起來,那黑色的荊棘在吃干了蛇杖發(fā)出的魔力后慢慢地縮回到史埃德的體內(nèi),這足以嚇壞在場的所有靈。
所有的靈都看到了,這散發(fā)著糜爛臭味的黑色荊棘是怎樣輕而易舉地奪走魔物畢斯特的生命的。它就像是前來收割靈魂的死神,任何生命都逃不過被它終結(jié)的命運。
“司安閣下,這個病人我恐怕……”克優(yōu)爾深呼吸了一下說道,“不知道為什么,他身體里有死亡的力量,而現(xiàn)在這股力量正在反噬著他,蛇杖對此束手無策。”
“醫(yī)神大人……真的沒有辦法嗎?”騎士司安瞬間被自責和內(nèi)疚占據(jù)了頭腦,“請您、請您再想想辦法!只要有哪怕一絲的希望,賭上騎士的榮耀,我會拼盡一切。”
“你知道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蛇杖是怎么來的嗎?”克優(yōu)爾反問道,接著他便講述了一個故事——
傳說中的人類阿斯克勒庇俄斯一心行醫(yī)、救死扶傷。年紀輕輕的他擁有極為高超的醫(yī)術(shù),在世界的各地都享有盛名。
然而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人類的醫(yī)術(shù)終究是有限的,越來越多的絕癥患者讓他感到無力而痛苦,那些鮮活的生命對生的渴望越重,他的內(nèi)心就越是掙扎和絕望——更可怕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份復雜的心情慢慢地轉(zhuǎn)化為了恐懼,一種對死亡的恐懼。阿斯克勒庇俄斯開始踏上前往死之淵的旅途,只為尋求長生之蛇的血。
經(jīng)歷過各種各樣的怪誕,他居然成功從長生之蛇的身上取下了血來——這件事本是不可能的,因為長生之蛇不老不死、不傷不滅,怎么可能會讓區(qū)區(qū)人類傷害到它呢?真相究竟為何已經(jīng)不可知,倒不如說,阿斯克勒庇俄斯究竟有沒有取到蛇血都無法確認。靈們只是通過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蛇杖來判斷當初阿斯克勒庇俄斯拿到了蛇血,實際上這個想要得到永生的方法而踏上旅途的人類根本沒有回來。
而蛇杖卻成了魔器開始挑選它的主人,可見阿斯克勒庇俄斯一定是死在了尋求永生的旅途中——這個害怕死亡而踏上追求永生之旅的男人,最終還是沒能逃脫掉注定的命運。在死之淵長久的旅行讓他的身體被死亡的力量污染,最終走向了死亡。所以他的魔器根本不具有清除死亡的能力,所謂的長生也不過是依靠長生之蛇的血來隔絕死亡的力量進入身體。
“很明顯這個病人被死亡的力量污染了。我們能做的恐怕只有靜靜地看著他死去……”克優(yōu)爾面色依舊平靜,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是滿滿的不甘。
【為什么!蛇杖!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蛇杖!難道這樣的英雄、如此年輕,甚至還沒有開始自己的史詩與傳奇,一個剛剛走上旅途的人類就要這樣被死亡劃上句號?】
低下頭看著床上一動不動、面色慘白的史埃德,克優(yōu)爾緊緊咬著牙關(guān),在這一刻他失去了往日身為醫(yī)神的一切驕傲和榮譽。一個不能拯救傷病的醫(yī)者究竟是為了什么而存在的?如果是醫(yī)神羅特庫德大人,他又會怎么做?
他多希望羅特庫德能給自己哪怕一絲的指引,多希望歷代蛇杖的主人能夠告訴自己,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救下眼前的這個人類同胞。
沉默,所有的靈都在沉默。史埃德的生命就像不斷流逝的沙子,抓得越緊失去得反而越快。
另一邊,福埃特爾正獨自在四周探索。此時此刻的他還不知道史埃德的情況——事實上也沒有靈敢告訴他這樣一個可怕的消息。
“史埃德說的沒錯,這么龐大的畢斯特只可能是本就在這片地下,不然不可能瞞過氣息的感知。”他很努力地試圖使用身為精靈必然見長的魔力感知,但是他流浪的時間實在太久,根本不能像正常的精靈那樣很快地找到魔力的軌跡。
但是又不可能尋求其他精靈的幫助,任何魔力感知的行為都有著潛在的風險。那些容易被魔力污染的個體如果感知到了畢斯特殘留的魔力一樣有被污染的可能,福埃特爾不能讓自己的同胞冒這個險。
“可惡……但是這樣也說不通啊,這里都用了這么久了,從沒聽說過有誰感知到了畢斯特的魔力。這么龐大的玩意兒,就算被誅殺之釘封住行動也總得……”
福埃特爾此時此刻恨不得沃馳在自己身邊,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他總是那么可靠,總是在第一時間給出最可能的猜測。
“沃馳會怎么想?遇到這種情況沃馳會怎么想?”福埃特爾急得直跺腳,最后嘆了一口氣看向天空:“我真是……”
突然想起來自己其實可以飛,也確實是飛過來的。這種破土而出的龐大魔物并不會使用什么魔術(shù),只會依靠肌肉的固有記憶對眼中所見的對象發(fā)起無差別攻擊。因此一定能夠在不遠處找到坑洞。
如果沃馳真的在這里恐怕要被福埃特爾氣暈過去。如果真的是破土而出的龐大魔物,那一定會有一個明顯的運動痕跡直接指向坑洞,而且現(xiàn)在,只有傳送驛站附近的草木遭受了畢斯特毒血的污染發(fā)生異變,畢斯特究竟是從哪里來的根本就是很明顯的事情——把調(diào)查這種事情交給福埃特爾不管怎樣都絕對是個會讓靈后悔到呲牙咧嘴的決定。
福埃特爾還在天空中四下張望尋找著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坑洞。這時候騎士司安聯(lián)系了他,讓他立刻來到史埃德的身邊——身為騎士,既然沒有靈敢于把這樣一個可怕的事實告訴福埃特爾,那就應該由自己來承擔下這份沉重的責任。
再把鏡頭給到艾米爾等人,他們在空中高速飛行,很快來到了妖靈間東部盡頭,在空中遙遙地看見了湛藍寧靜的大海。
“有情況!”沃馳清喝一聲,所有靈都減緩速度開始往地面降落。很快大家也都感知到了那股危險的魔力,進而不得不提高警惕。
如此龐大的、不斷改變其特征的魔力總量,想也不用想就只有畢斯特這樣一種可能。但是,眼下感知到的這股魔力要遠遠比以往所遭遇的畢斯特強大的多。在這種情況下高速移動一定會被察覺,施展魔術(shù)也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總之這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慢慢的,所有靈都看到了強大魔力的主人。對方的模樣居然是俊美的人形,他穿著神代流行的魔術(shù)師服裝——濃濃的紫色燕尾長袍上繡著金色的繁雜花紋,點綴以紅色的和綠色的寶石;里面是有五枚紐扣的黑色襯衫,似乎在胸口還有某種徽章;黑色的長褲在長袍的襯托下顯得過分樸素;帶有鞋尖的便鞋暗示著對方在過去擁有的尊貴身份。
“三個啊……”對方不緊不慢地說道,“余乃利莫里亞大魔術(shù)師嗜魔的弟子,宮廷魔術(shù)師希里瓦斯德。”
這下麻煩了,嗜魔是在魔神戰(zhàn)爭時期赫赫有名的強大魔術(shù)師。有關(guān)她最有名的兩個故事,一個是她的死亡,另一個就是她所擁有的魔術(shù)“大神的懲戒”。
就像人類在制作機械的時候一定會希望機械能夠代替自己勞作、進而多少設計出與自己結(jié)構(gòu)相似的東西來,創(chuàng)世大神羅潔愛爾在創(chuàng)造百靈的時候也多少賦予了他們與自己類似的結(jié)構(gòu)。前面我們已經(jīng)說過,百靈的實質(zhì)就是魔力,但魔力為什么會形成某種特定形狀呢?這就是羅潔愛爾所制定的規(guī)則——總之在這種規(guī)則下,百靈的體內(nèi)都多少有著與創(chuàng)世神相似的點,蘊藏著世界的秘密。
也就是說,嗜魔是在魔術(shù)上登峰造極、觸及世界的原點,能夠再現(xiàn)創(chuàng)世大神羅潔愛爾之力量的存在。
“雖然余的老師指導過余要對客人盡一份必要的禮節(jié),但很遺憾的是你們不是客人。”希里瓦斯德?lián)u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道,“憑借精靈和人類就妄圖阻止我們的復國,霍姆大陸那群忘恩負義的家伙連頭腦也不好使了嗎?”
突然一把藍色的長槍飛來,直直地朝希里瓦斯德眉心刺去。希里瓦斯德只是揮了揮手就展開了一層白色的護盾,沒有任何施展魔術(shù)的咒語,甚至連媒介也沒有……
啪啦!
就像是兩塊脆弱的玻璃彼此相撞,藍色的長槍和白色的護盾都盡然破碎。長槍和護盾飛濺的碎片就像是狂風中舞動的塵埃,令靈本能的展開護盾保護自己。
“你這樣的魔術(shù)師也敢自稱利莫里亞的宮廷魔術(shù)師,別讓我再發(fā)笑了。”艾米爾微笑著說道,看來那柄藍色的長槍毫無疑問就是他投出來的了。
希里瓦斯德看了看艾米爾,面色依然不改:“哼……”
“沃馳、維克特姆,眼前這個魔術(shù)師不是你們可以應對的敵人。”艾米爾看著希里瓦斯德,時刻觀察著他的動作,“本來我想著解決了事態(tài)再回去,但現(xiàn)在情況有變,只能請你們兩個先回去把這個帶回去交給史埃德,就說是他的師傅留給他的。”
艾米爾遞給沃馳的是一個白色的小香囊,上面還纏著一朵紅色的小花,香囊淡淡的氣味沁靈心脾,就像被附著了能夠振奮精神的魔術(shù)。
“那么,拜托了。”艾米爾微笑著說道,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巨大的風壓讓所有靈都難以呼吸,這種情況下遑論撤退了。
“想走?”希里瓦斯德伸著一只手,源源不斷的風從他的手掌迸發(fā)著。
噗呲的一聲,希里瓦斯德施展魔術(shù)的手就被割斷。風壓在這一瞬間消失,仔細看時原來是艾米爾趁著對手的注意力在沃馳和維克特姆身上時發(fā)動了毀滅的魔術(shù)。沃馳和維克特姆看準這個間隙立馬展開翅膀離開了。
“艾米爾·思德,連您也不認可我們的主張嗎?”希里瓦斯德的右手啪啪啦啦地完成了再生,他的左手施展魔術(shù)清掉了衣服上的血漬。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艾米爾微笑著說道,“看開今天你和我之間會有一個要解脫了。”
“很早之前我就好奇,嗜魔大人的死是否和你有關(guān)系……區(qū)區(qū)人類不可能結(jié)果嗜魔大人的性命。”希里瓦斯德死死盯著艾米爾,經(jīng)過這一次的偷襲,他必須提防艾米爾的所有動作——這一點對于后者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