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溫若寒蹲在土坑邊緣,白色手套上沾滿了潮濕的泥土。她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秦高梵,那雙總是冷靜的眼睛里罕見地閃過一絲不安。
“秦隊,死者女性,年齡約二十五到三十歲,死亡時間大約在三天前?!皽厝艉穆曇艉茌p,但在清晨寂靜的竹林里格外清晰,“但奇怪的是...“
秦高梵蹲下身,目光落在坑底那具女尸上。死者身著白色旗袍,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容安詳得仿佛只是睡著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一個甜美的夢。
“她是被活埋的。“溫若寒補充道,指向死者指甲縫里的泥土和手腕上的淤青,“但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就像...她心甘情愿被埋在這里。“
秦高梵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他辦案十年,見過各種離奇死法,但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景。死者不僅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帶著微笑,這違背了人類求生本能。
“秦隊!這邊有發現!“張志華的聲音從竹林另一側傳來。秦高梵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朝聲音方向走去。
張志華正蹲在一棵老槐樹下,手里拿著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一只紅色的繡花鞋。鞋子做工精細,鞋面上繡著繁復的蓮花圖案,但顏色已經有些褪色,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只有一只?“秦高梵問道。
張志華搖搖頭:“附近都找過了,只有這一只??雌饋聿幌袷乾F代的東西,倒像是...老物件?!?
秦高梵接過證物袋,仔細端詳那只繡花鞋。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但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鞋子。正當他思索時,溫若寒走了過來。
“秦隊,我還在尸體旁邊發現了這個?!八f過另一個證物袋,里面是一面小巧的銅鏡,鏡面已經氧化發黑,但背面雕刻的蓮花紋樣依然清晰可見。
秦高梵的太陽穴突然一陣刺痛,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碎片開始浮現。他記得小時候曾在父親的抽屜里見過類似的東西——一面古老的銅鏡和一只紅色繡花鞋。
“秦隊?你還好嗎?“溫若寒敏銳地注意到上司的異常。
秦高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事。把尸體帶回局里做詳細尸檢,志華,你負責排查死者身份和社會關系?!?
回警局的路上,秦高梵的思緒飄回了二十年前。那時他才十歲,父親是市局有名的刑警,負責調查一系列離奇命案,受害者都是年輕女性,死后都面帶微笑,現場總會留下一只紅色繡花鞋。父親稱其為“紅鞋案“。
但后來父親突然精神崩潰,在一個雨夜從警局樓頂跳下,只留下一本寫滿瘋言瘋語的筆記本和幾件古怪的證物。母親帶著他搬離了這座城市,直到他大學畢業考入警校才回來。
秦高梵從未想過,二十年后,他會遇到與父親當年如此相似的案件。
警局會議室里,溫若寒正在匯報尸檢結果。
“死者林小曼,28歲,本地一家畫廊的策展人。尸檢確認死因是窒息,但...“她停頓了一下,眉頭緊鎖,“她的肺部幾乎沒有泥土,這意味著她被埋時已經幾乎沒有呼吸了。“
“什么意思?“張志華插嘴問道。
“意思是…“秦高梵替溫若寒回答,“她在被埋之前就已經處于假死或極度平靜的狀態,否則被活埋的人會本能地大口呼吸,吸入大量泥土?!?
溫若寒點頭:“正是如此。更奇怪的是,我在她血液中檢測到極高濃度的內啡肽,這是人體自然產生的鎮痛物質,但達到這種濃度...幾乎不可能?!?
“所以她是在極度愉悅的狀態下被活埋的?“張志華一臉難以置信。
會議室陷入沉默。秦高梵盯著投影儀上的現場照片,那只紅色繡花鞋的特寫格外刺眼。
“志華,查一下林小曼最近的活動軌跡和人際關系。溫醫生,再仔細檢查一下尸體,看有沒有我們遺漏的細節?!?
散會后,秦高梵獨自驅車前往市檔案館。他需要查閱父親當年調查的“紅鞋案“資料,盡管這個念頭讓他胃部絞痛。
檔案管理員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聽到秦高梵要查三十年前的案件時,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異樣。
“秦...你是秦林凡的兒子?“老人聲音顫抖。
秦高梵一怔:“您認識我父親?“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顫巍巍地走向檔案室深處:“跟我來吧,那些檔案...很少有人問起?!?
在最角落的一個鐵柜里,老人取出一份泛黃的檔案袋,上面用紅筆寫著“紅鞋案“三個字,筆跡已經褪色,但依然能感受到寫字人當時的緊張——那是父親的字跡。
“你父親...是個好警察?!袄先送蝗徽f道,“但有些東西,最好不要深究。“說完,他留下秦高梵一人,慢慢走出了檔案室。
秦高梵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檔案袋。里面是五起命案的詳細記錄,受害者都是年輕女性,死因各異,但有兩個共同點:死者都面帶微笑,現場都發現一只紅色繡花鞋。
最令他震驚的是第五起案件的記錄——那正是父親自殺前一天調查的案件。記錄到此中斷,后面是父親的潦草筆記:“她們在笑,因為她們看見了...青蓮...青蓮回來了...“
“青蓮?“秦高梵喃喃自語,這個名字莫名地讓他后頸發涼。
正當他準備繼續翻閱時,手機突然響起。是張志華。
“秦隊!又發現一具尸體!同樣的作案手法!“
第二具尸體是在城東一個建筑工地被發現的,同樣被活埋在淺坑中,面帶微笑,身著白色旗袍。這次現場發現的不只是一只紅色繡花鞋,還有一面銅鏡和一串佛珠。
溫若寒正在檢查尸體,見秦高梵到來,她摘下手套:“死者蘇雯,32歲,市立醫院的護士。死亡時間大約在兩天前,死因和上一個受害者幾乎一模一樣。“
秦高梵蹲下身,仔細觀察死者。蘇雯的面容平靜得近乎詭異,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她的雙手同樣交叉放在胸前,指甲縫里滿是泥土,但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
“秦隊,你看這個?!皽厝艉赶蛩勒叩淖笫滞螅抢镉幸粋€淡淡的紅色印記,形狀像一朵蓮花。
秦高梵瞳孔微縮:“上一個受害者也有這個印記嗎?“
“沒有,至少表面看不出來。需要進一步解剖確認?!皽厝艉卮穑暗@個印記...不像是刺青或者外傷,更像是從皮膚內部透出來的顏色。“
張志華匆匆走來:“秦隊,我查了一下兩個受害者的背景,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直接聯系,生活在不同區域,工作也沒有交集。“
“繼續深挖,一定有什么我們沒發現的聯系?!扒馗哞竺畹?,然后轉向溫若寒,“我需要你特別留意任何與蓮花有關的痕跡或線索。“
回警局的路上,秦高梵的思緒亂如麻。兩個案件與父親當年調查的“紅鞋案“如此相似,這不可能是巧合。更令他不安的是,他隱約感到這些案件背后隱藏著某種超乎常理的東西——那種讓父親精神崩潰的東西。
警局會議室里,氣氛凝重。秦高梵將父親當年的案件資料投影在屏幕上,向團隊說明了兩個案件的相似之處。
“三十年前,有五名女性以類似的方式遇害,這個兇手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