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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新世界

數月后。

幾艘大帆船緩緩靠岸,桑吉身戴鐐銬,跟著其他奴隸緩緩下船,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國家民族,說著不同的語言,周圍是幾個新認識的同胞,算是有共同語言。

港口里繁忙異常,各色人等絡繹不絕,幾艘大船冒著濃煙從港口駛出,發出嗚嗚的怒吼,著實把這群奴隸嚇了一跳。桑吉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他下意識地抓住扶手,想要找到一點安全感。

碼頭上甚至還有幾座吊裝貨物的大型杠桿,正在有條不紊地裝貨、卸貨,每個吊裝器械旁邊是一條鐵軌,通往遠處的堆場,隱約能看到無數的人在那里分揀貨物。

這些配套設施目前只在宋國的幾個大型港口之間通用,還沒有推廣到其他國家。這些奴隸當然是沒見過,一個個睜大雙眼好奇地打量著周圍。桑吉也不例外,他雖然有些害怕這個陌生的地方,但也忍不住想知道這些奇妙的東西是怎么運作的。

他們這幾天都在各自猜想著,自己會被帶到哪里,做什么工,卻不敢過多討論。

桑吉清楚的是,自己被前主人賣了,不知賣了多少錢,但看他前主人喜笑顏開的樣子,應該是賣了個好價錢。

桑吉對前主人沒有什么感情,只有恐懼和厭惡。他記得那天他被捆綁起來放在一輛馬車上,和其他幾個奴隸一起被送到一個大市場。那里有很多人在叫賣各種東西,包括奴隸。

一個奴隸被帶了出去,隱約聽著一個人介紹他的年齡、身體狀況、技能等等,短暫的沉寂之后,卻聽見一陣陣驚呼。沒多久,他們這群奴隸直接被帶出小黑屋,交給一個穿著華麗衣服的男人,那個男人就是把他帶上了這艘船的人。

這幾天在船上,他們這群奴隸都“好吃好喝”,除了讓弄好自己所住艙室的衛生,什么事都沒干,身心都得到了難得的放松。

桑吉覺得這是一種詭異的對比,在即將面臨未知的命運之前,竟然還能享受一下人間的溫暖。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恩賜。

突然閑下來,真還不知道干什么好。

桑吉的身份是農奴,打他記事起,就在主人家,小的時候,主要是端茶送水、清潔打掃,到了十五六歲,就被安排到種植區,和一群成年奴隸一起干活。

稍有遲緩,就要挨幾鞭子。

聽其他人說,那幾個監工的,以前也是奴隸,不過體內流淌的是主人的血脈,并且有些媚主的本事,才從他們兄弟中脫穎而出。當了監工以后,這些人開始欺男霸女,比那些主人還可惡。

奴隸之間還檢舉揭發,誰偷懶了,偷吃了果子,說了壞話,運氣不好的話,一會兒便傳到監工耳朵里,免不了一頓收拾。這也養成了不隨便同人討論的習慣。

以前干一天活,除了睡覺,幾乎沒什么自由時間。如今卻有些不自在。桑吉想找點事情做,但又不知道該做什么,只能無聊地看著窗外的海面。

下了船,他們又被帶進一個個大鐵板圍成的框子里。他們發現這些鐵箱子都有輪子,并且連接在一起,不難想象這是一串首尾相連的鐵皮車。車下面是一條長長的鐵軌,伸向遠處,一眼望不到頭。

進了鐵皮車后,幾個勞工模樣的人開始忙活起來,把一側原本放下的鐵板抬起來,形成一個無蓋的大盒子,然后敲敲打打起來。

四周的鐵板不算高,只到齊肩的位置,所以能看到外面的情況。港口里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貨物被搬運著。桑吉看到有些貨物是用那些奇怪的吊裝器械提起來的。他覺得很神奇,不知道那些東西是怎么運作的。

車板沒幾下就固定好了,一個人在外側插了個綠色的大卡片,并且吼了一嗓子,揚長而去。

約莫等了一炷香功夫,忽地一聲尖嘯,這些奴隸又嚇了一跳,開始有些騷動,里面押送他們的“監工”大聲說了幾句,應該是示意他們坐下。緊接著鐵皮車開始抖動幾下,然后緩緩地向前移動。他看到外面的景物也跟著移動起來,越來越快,每隔一段時間哐哧抖動一下,像是碰到了石頭之類的東西。

這鐵皮車跟馬車差不多快,可能還要慢些,卻是沒怎么停下來休息,行駛了將近一天一夜才到目的地。

桑吉一行人拖著疲憊的身體被下了車,押送的監工也打著哈欠,嘟囔著抱怨什么,看來是都沒睡好。

實在是噪音太大,這車的底板上還有很多小石子,應該是一列拉礦石的貨車。那幾個監工占了小半的位置,他們這群奴隸只能分享剩下的空間,擠在一起,只能湊合坐著,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這車也沒有頂蓋,期間還下了一陣雨,不過熱帶地區的人都習慣了,也不礙事。

而且沒有如廁的地方。要方便只能爬上攀爬梯,伸出車外,還要觀察感受風向,不然一手濕那就鬧了笑話了。

當然,這操作屬于那幾個押送監工的“特權”,其他奴隸只能憋著,到沿途站臺補水補料的時候才能下車放松放松。

沿途的景象也讓這群奴隸大為震撼。

他們先是與一片繁華的城鎮擦邊而過,行駛了七八里路,突然出現一堵高大的城墻,他們這才發現剛才那一片建筑還是在城外。

列車沒有進城,而是從城外的一個站臺經過,沿著城墻行駛了一段,穿過了一大片良田,不似往日耕作的梯田,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田間種滿了各種糧食,遠處的看不清,近處的有瓜果也有水稻。

列車接著又向著森林深處駛去。過了個幾個時辰,大片大片的良田又呈現在眼前。桑吉看到那里也有很多種植著糧食和果實的田地。但他也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遠處還有一些冒著濃煙的鐵疙瘩在緩緩移動,似乎在翻地。桑吉不明白那些東西是什么,也不明白為什么要用它們來代替牛馬和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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