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城。
熟悉的街道。
熟悉的破爛房子。
沈宣在陣器堂內,一待就是一個月。
正好攢夠三十點宗門貢獻和陣器堂經驗。
再繼續下去,他就可以參與更重要一些的工作了。
不過他打算出來走走。
這期間,他的師父莫云書只傳喚過他一次。
問了些在滄瀾宗里,是否適應的話。
沈宣表示一切安好。
莫云書告訴他,除了通元天水決這一門內功心法外,還有許多的秘術法門藏在藏經閣中。
如果想要深入修煉,最好能多去閱覽閱覽。
不過進入藏經閣需要花費宗門貢獻,貢獻不足的話,是進不去的。
丹翎殿是用來煉制丹藥的地方。
莫云書建議沈宣也多接取丹翎殿的任務。
進階金丹,需要煉制一味靈丹。
沈宣作為偽靈根修士,宗門的靈丹份額排不到他頭上,獲取進階靈丹,得靠沈宣自己的本事。
這樣一來,熟練的煉丹技巧,便是不可或缺的。
不過時間還早,一共有五年師徒的約定。
沈宣決定先在陣器堂多賺取些宗門貢獻,然后再徐徐圖之。
平州城還是如舊日模樣。
獸潮已過,這里早就沒有了當初被藍色大陣封鎖的記憶。
唉......
命不由人,身不由己。
沈宣再次動用神識遮掩了自己的修為境界,慢步走入城中。
城西主干道的左側,有一條三丈寬的小河。
沈宣曾經在這條河畔,試驗了自己第一套獨立制作出來的陣器,土元陣。
當時是一個深夜,自己看著土元陣屏障上流動的靈光,那時的喜悅還歷歷在目。
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子,自己又回到了生存數年的貧民窟里。
想起了當時初次穿越過來,附身這人的軀體時,自己的惶恐和新奇。
“呵呵,二十年了......”
“吱呀!”
木制的房門開啟。
是沈宣先前居住的房子。
屋內走出來五個十幾歲的少年。
滿身酒氣。
笑哈哈的。
勾肩搭背,談天說地。
沈宣穿越前,就不是很喜歡和旁人說說笑笑,他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做自己喜歡的事。
至于這具身體的原主......
沈宣努力回憶了一會兒。
想起來了。
他也是十幾歲時,被家里驅趕出來,帶著一點微薄的盤纏,住進了平州城,幻想著以偽靈根資質,修道成仙。
結果抑郁致死。
他的家?
沈宣仔細搜索著腦海里的記憶片段。
好像是一處小型修仙家族來著。
生父是家族內一名有靈根的修士。
生母是個凡人。
他似乎還有好幾個兄弟姐妹......
出生后,他就被確定了資質,五屬性偽靈根。
自那以后,他就再沒見過他的父親。
一直都是他的母親在照顧他,吃喝用度,是幾個兄弟姐妹里,最簡陋的。
十二歲那年,他的生母將一個黑色的包袱遞給他。
里邊放著兩枚中品靈石和一本功法。
《凝氣決》
然后殘忍地將他推出門外。
他無法拒絕。
家族實行的,是族親制,不是血親制。
只有靈根資質好的后代,才有資格被錄入族譜。
也只有這些入了族譜的族人,才有資格娶妻招婿,繼續為家族繁衍后代。
他的母親就是這樣被娶進家族之中,生育了好幾個兒女。
其中類似他這樣資質差的,稍稍養大之后,便會被趕出家族,自力更生,從此和原家族再無半點關系。
平州城,是他歷經波折后,選擇的一處靈脈坊市。
也是他修仙夢破碎的終點......
“你是......”
沈宣還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之中,思緒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他下意識的動用神識去搜尋。
發現在他的身后,站著一名頭發灰白的老婦。
佝僂著背,探著頭看著沈宣的背影。
很像李姐......
沈宣轉過頭去看,老婦的臉龐已經肉眼可見的衰老,雙目開始渾濁。
但還是能依稀辨認出,她就是在自己對門,和自己做了三年鄰居的李姐。
“李姐?!?
“你是......是沈道友?”
“是我。”
“誒,真的是你?你二十年前——”
“噓——!”
沈宣立馬攔住了李姐的話。
他警惕的左右張望,害怕有人偷聽到他們的對話。
他現在是隱霧山沈宣,不是平州城沈宣。
身份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李姐,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李姐有些遲鈍地點著頭。
她每一次點頭,都會帶著后背一起晃動。
“哦!先去我家里面吧,正好月兒也在!”
“月兒......”
“哦,她這二十年,一直沒出嫁??傉f她一心向道,又想時時刻刻侍奉在我身邊......
嗨!兒大不由娘,我也拗不過她,由她去吧。”
“月兒是孝順你呢?!?
“我知道。先進來吧!”
李姐招呼沈宣進屋。
這還是沈宣第一次進李姐家里。
光線雖然昏暗,但是房間內看起來卻十分整潔。
桌子上放著一只花瓶,瓶中插著幾朵開得正盛的黃色小野花。
沈宣看了看窗外,隨手給這個房間放了個隔音咒術。
李姐進了屋,給沈宣倒了杯茶水,朝里屋喊了一聲:
“月兒,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房間內響起一陣細細的腳步聲。
沈宣察覺到有一絲靈氣的波動。
應該是蘇皖月正在修煉,聽到李姐叫她,方才漸漸收功。
“誰???”
還是那個熟悉的小姑娘聲音。
蘇皖月穿著一身舊青色的衣衫,緩緩從房間里走出來。
二十年了,容顏依舊。
似乎是修煉過駐顏一類的功法一樣。
她看到屋內坐著的中年男人,一霎時也沒認出來,只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直到李姐提醒她:
“這是對面的沈宣沈道友,你不記得了?”
蘇皖月有些驚訝:
“沈大哥?真的是你?”
沈宣面色波瀾不驚。
他不知該怎么面對這個曾經被他幻想過的女孩。
此刻,他終于理解了初次見到莫云書師父時,人家為什么總是板著一張面癱臉了。
好辦事兒?。?
“是我?!?
蘇皖月忙快步湊過來,仔細端詳起來:
“沈大哥,二十年前,你不是跟著滄瀾宗的靈舟走了嗎?后來,我們聽說那批走了的修士都死了,我們以為你也死了,你......”
蘇皖月結巴了起來。
沈宣搪塞道:
“我僥幸活了下來,逃走了。最近才有機會重新回來看看?!?
蘇皖月面色由擔心轉為欣慰驚喜:
“那可真是太好了!誒,對了,沈大哥,你如今是什么修為了?我已經煉氣七層了!”
這回輪到沈宣心驚了......
他這二十年,進步神速。
但沒有任何助力的蘇皖月,二十年只能從煉氣三層到煉氣七層。
這就是偽靈根的局限,也是宿命......
他不打算隱瞞,但也不打算將話說的太明白。
“我已經成功筑基了,前不久得遇貴人,拜入了滄瀾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