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千言萬語...從“我有”這兩個字開始升調,然后接千言萬語...”
2004年,6月9日。
西橋洞,韓家小院。
在韓大勢和孫藝珍從濟州島回來之后,一直掛心他倆的金燦民終于放心下來;他可不想在即將簽訂2005年影視劇合約的節骨眼上,再去刺激狗財閥。不多時,就聽樓上傳來教學聲。
韓大勢教了兩遍。
自己領頭唱道:“我有千言萬語,藏在顫抖的字里行間。”
“我有千言萬語,藏在顫抖的字里行間...”
孫可愛學得認真。
十幾遍下來,已經學得像模像樣。其實就算音準不夠強,也不用擔心;畢竟EM娛樂公司里遍地都是聲樂老師,在《我腦海中的橡皮擦》終剪完成之前,她一定能啃下來。
“你再練下,我先去做飯。”
“內(好的)。”
韓大勢豎拳朝她大氣,旋即快步下樓去了。不多時,小院里就飄出黨參燉雞的清香味,孫藝珍湊到窗前偷看,被院里的青年發現之后,只得縮回頭去。
重新坐在桌旁練習。
“韓先生,我們理事找你。”
“滾!”
韓大勢燉好黨參雞湯,還打算炸幾個春卷;就聽得院外傳來一陣叫喊聲,接著是金燦民無比強硬地呵斥。卻是有了他倆私奔到濟州島的前車之鑒,任何人都休想從他這兒支走韓大勢。
“金代理,放他進來吧。”
“是!”
直到青年發話,金門神才錯開身形。
等對方走進院子,韓大勢便揩干了手:“是樸恩希讓你來的?”
“正是。”
“她為什么不親自過來?”
“覺得韓先生是公眾人物,不愿被人打擾。”對于這個回答,韓大勢還算滿意。看來是在他轟走徐圭賢后,這樸家大姐便讓她的那些檢察官們,將韓大勢的過去扒了個一干二凈。
真如青年之前所想:
他不偷稅漏稅。
不收禮。
不行賄。
除了那筆數目不詳的父子切結費之外,就沒更多能被拿捏的把柄。覺得自己那群檢察官們,即便將半島法律背得滾瓜爛熟,也有力無處使。
只得親自來了。
“孫演員,我出去一趟。”
孫藝珍探出頭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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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橋洞,51號。
圣京棒球館。
韓大勢進入場館之后,并未見到那傳說中的DK長公主.自家長姐.樸恩希,便示意金燦民在門口等。五分鐘吧,高跟鞋的響聲從隔壁場地傳來。
“噔噔噔~”
來人一頭齊肩短發,臉頰狹長。
大紅唇刺眼。
雖說外貌并不出眾,但在舉手投足之間,依稀有了幾分都市女強人的氣質。
--正是DK長公主.樸恩希!
單看面相,完全看不出她和韓大勢是倆姐弟;因為她的臉型,幾乎拓印了母親盧素妍的模板;不算挺拔的圓鼻頭,卻是和狗財閥一致。
“不知道我該叫你弟弟...還是韓演員?”
同父異母的姐弟,隔網對視。
樸恩希本想自來熟的攀扯關系,卻被用目光審視著她的韓大勢,直言打斷了:“叫韓演員吧,畢竟咱們沒那么親近...更是從小都沒見過。”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最煩上來就攀關系的人。
“你不認我也罷,不過作為大姐,我還是給你帶了禮物。”
樸恩希好歹是身處高位的人,面對這個剛成年弟弟的冷漠,并沒放在心上。隨即手一招,就見司機捧了一個禮盒過來:“這是我特意為你訂制的高定禮服,你在娛樂圈的話,說不定能用上...”
“不必了。”
韓大勢一聽,反倒笑了:“你愿意裝在DK集團的套子里老死,我卻不愿意。”
青年目光鋒利,銳意灼人。
“看來我這個弟弟,志氣不小呢。”二度被懟,樸恩希依舊笑容得體。
“你是說樸亨俊嗎?”
“臭狗屎一樣的人,別提他!”
樸家三姐弟,老大樸恩希自從畢業后,就被安排進化工版塊實習;被寄予厚望老二.樸亨俊,卻是才回島就進了管理層。
老幺.樸幼娜,則是個女高中生。
一聽他提起樸亨俊,樸恩希表情管理旋即失控。看來她對這個即將成為DK掌舵人,卻在上層關系里沉淪的親弟弟,極度厭煩呢。
..........
“別敘舊了,直入主題吧。”
韓大勢見她還要惺惺作態,直接點破她虛偽的嘴臉。畢竟親姐姐,可不會指使小混混去片場鬧事;親姐姐,也不會讓女公關來壞自家弟弟心性。
更不會讓臭蟲一樣的江東區檢事。
當面到片場威脅!
財閥之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好吧。”見他軟硬不吃,樸恩希將短發撩往耳后:“我想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從父親那兒要到足夠多的好處?”
她沒再問切結金的具體數目。
多半是從盧雨熙那兒,認定了韓大勢從狗財閥那兒要到“900W米元”的事實。
“怎么...你也想撈上一筆?”
青年似笑非笑:“然后結婚生子?”
“泥水都淹脖子了,誰還在乎干不干凈?”樸恩希話里藏刀。
“看來你要的,不只是錢。”
“......”
互相試探了幾句,韓大勢卻是想起一件事情來:“既然你有求于我,那接下來的問題,還請如實回答...當天到《我腦海中的橡皮擦》發布會,挑撥我和DK集團關系的,是你的人?”
“不是。”
樸恩希沒半分猶豫:“不過他的案子,的確被徐檢事接了。”
“好吧,信你一次。”
“我們既然已經見面,那這些小事,便也犯不著騙你。”
“喔?”
韓大勢似笑非笑:“說條件吧。”
被他極富壓迫感的目光一掃,樸恩希只得干笑道:“只要你愿意告訴我方法,我會將首尓片區的檢察官關系網借你;以你的性格,肯定還會惹事...除此之外,我會和盧雨熙撇清關系。”
“你靠過來。”
聞言,韓大勢不置可否。
拍了拍棒球場中間的隔網。
樸恩希聽話地靠了過來:“......”
青年旋即伸手過來,一把拽落她三顆衣領扣,又扯掉她的耳環。
樸恩希:“......”
不過青年的動作,還是沒有停止。伸出手指,往她嘴角一抹,眨眼就將都市麗人的紅唇蹭了滿臉:“將自己打扮得像個洋娃娃的人,不配和人搏命...你現在的樣子,舒服多了。”
“你是說...除非我做個瘋婆子?”
樸恩希似有所悟。
“瘋婆子還不夠!對于樸泰元這樣的人,即便你賠上身體,名譽,財富...甚至性命,他壓根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韓大勢目光森寒:“半島的財閥之家,早已不在乎什么道德法律!”
樸恩希:“......”
“啪嗒!”
耳環被他丟在地上:“拋開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重新學著撕咬吧...”
話音傳來,韓大勢已經離開。
..........
“......”
被人扯掉耳環,耳朵火辣辣的。
卻是直到青年離開棒球場,已經持有DK集團2%股份的長公主,依舊沒覺得被冒犯。畢竟從小到大,她不就是被這么培養的嗎:
8歲的她,就被教會了冷靜果斷。
16歲,得學會取舍。
20歲,就要變得薄情寡義。
與其在這樣的家庭找溫暖,不如去酒館包牛郎!
只是近些年來,她一步步嘗試著往上爬。一面想獲取更多財富,一面又巴不得坐在高位上那個人,能夠看到自己的努力;但是足夠努力又怎樣,還不是用他的規則活著。
能一眼看到未來的人。
總會覺得胸悶氣短,未來無望!
--這些,韓大勢早就經歷過了。
比如他被當成鯰魚,讓樸亨俊保持鮮活那些日子...那時候的他,總會擔心自己犯錯,被那個大人物父親徹底拋棄;同時也擔心,校門口的黑色轎車不來,自己又成了那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野孩子。
然而十五六歲,活在放大鏡下的孩子。
哪能一直保持優秀?
“......”
所以在韓大勢從DK醫院醒來之后,才會心懷死志,在兜里揣了把水果刀,強行要回來了那3000W米元的撫養費...當時的他,的確有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瞻前顧后的人。
沒資格在財閥內斗中存活!
“是該斷尾了呢。”
隔壁的棒球場內,韓大勢離開了十分鐘,靠在網上的樸恩希才直起腰桿:“當我不再貪戀那名神祗給的小恩小惠,就無需對他卑躬屈膝!”
與此同時,已經快到韓家小院的青年卻是掏出手機,給遠在米國的盧雨熙發了一條短信。
..........
“哦莫,你炸的春卷?”
回到小院,黨參雞湯已經上桌。
“哈哈,還行吧?”
“第一次炸的話,不錯了。”
韓大勢看到桌上有些焦的春卷,又見孫可愛將手藏到背后,立刻將它捉了出來:“忘了告訴你,如果被油濺到的話,可以到冷凍室敲些冰塊來敷,這樣不會起泡。”
見她手背起了兩個小水泡。
韓大勢吹了一會,接著上樓取來藥箱:“阿西...韓賢珠你終于肯回來了?”
“特。”
孫可愛一回頭,水泡就被挑破一個。
又將另外一個挑破。
消完毒,貼上OK繃。想起《我腦海中的橡皮擦》開拍那天,她也曾幫韓大勢處理過腿傷;覺得場景有些熟悉,兩人便相視一笑。
“崔工頭,我打算今天回公司。”
“待膩了?”
“哪有...”孫藝珍皺起鼻子:“那么多合同,還有經紀約,你幫我賠啊?”
韓大勢只是笑笑:“......”
卻是才過去半年,他竟然再沒勇氣:像當初面對喬妹那會兒,輕而易舉地說出那句“我買給你啊”,而是選擇了沉默;時間,真的會讓人硬了心腸。
只有這樣,才不會被命運掐住喉嚨。
“哈哈,逗你的。”
孫可愛卻笑得燦爛:“是人總要工作嘛。”
“嗯,那下次再來小院,打我電話。”
“當然要來啊,除去《少年的你》女二.安宥貞,咱們還有一整部《我想和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