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也確實見到鬼了,見到一個死了好幾個時辰的人,忽然就睜開眼,靜止的心率開始跳動,雖然稍顯微弱,但確實有,而且還在慢慢升高!
“哥……哥?”
周瑩側過頭,怔然地看著從地上坐起身的周易,剛止住的淚水,再度從眼角滑落。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為這一切都是幻覺,是她臨時之前的不甘與怨怒構筑成的夙愿,化作幻象,可當那只寬厚溫暖的手,蓋在她頭上揉了揉,面容冷逸帶著點戾氣兇狠的少年,向她露出微笑,輕聲說出'小瑩,我回來了,抱歉啊,讓你擔心了,晚點哥哥喂你吃糖果喔'時,她確認了——這不是夢,哥哥沒有死!
“你、你怎么還活著?不可能,這不可能啊!為什么你還能活著啊?你他媽這是復活了嗎?”
血紅難以置信地看著周易,被這顛覆認知與常理的一幕給震撼的無以復加,腦海里只有'他為什么還活著?'這一疑問,甚至都沒能注意到,周易身旁,不知從何時開始,多了一柄劍鞘上鑲滿各色珠光寶氣寶石的十字長劍,以及周易胸口那條極其精妙繁雜的機械龍形吊墜。
“小瑩,乖,我們回家吧。”
周易全然不顧血紅的質問,目光一直在看向妹妹,一手撫摸著她的頭,一手緊握著天子劍的劍柄。
他之所以還能在殺過自己一次,且能再輕易殺上自己無數次的血紅面前,表現的如此從容不迫,全依仗了手中的天子劍。
這把劍,在弒主之后,竟是爆發了悲鳴,腐朽的劍身展露出些許鋒芒,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波動,繚繞在劍上!
周易不知道著縷波動是什么,但結合楚天驕說過的話,猜測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秩序之力,那縷氣息所散發的古樸厚重,和他被押進宮殿群,被迫聽道德天尊詠頌經文時感到的玄妙有的一比。
也是天子劍悲鳴之際,一條三指余長,栩栩如生的機械小龍忽然從王座后方飛了出來,在飛舞的過程中,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著,像是扶搖直上的鵬鳥,直至化作丈大銀龍,繞住漆黑色的棺槨。
接著,它開始縮小,棺槨也跟著縮小,兩者就這樣縮小、縮小……最終小成一條銀龍繞棺的項鏈,纏繞在周易脖子上,一張紙條隨之憑空飄落。
紙條寫的內容,大概就是一些遺言、銀龍的使用辦法、如何變大變小,以及傳承與委托——紙條和銀龍,都是楚天驕沉睡之前造出棺槨時留下的。
怪不得,楚天驕能如此篤定周易能將他帶出里世界,原來他還留了這么一手啊,周易本來還在為自己以后是不是要隨身帶著一口棺槨而發愁呢。
銀龍的構造,楚天驕在紙條上也給出了解釋,稱它也是被神靈祝福過的,擁有秩序之力,這份秩序叫作「藏污納垢」,雖然秩序名字不好聽,但很實用,它蘊含著一方小空間,不過最多就能容納十平的東西,它不是讓棺槨縮小了,這只是視覺上的,實際上,它是將棺槨納入了那方小空間里。
銀龍的出現,讓周易對'神靈賜福'和'秩序之力'稍稍有了些認知,但還是不能理解,這就像里世界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怪物一樣,因為這些東西在里世界都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所以他理解不了。
在這之后,周易便用天子劍引頸自刎,回歸表世界,然后便聽到血紅在逼死周瑩,這讓他內心怒火磅礴,殺意凜然。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周易雖不是龍,但卻是毫無疑問的野獸。周瑩就像是一塊鎖,一把將野獸困住的鎖,如果有人試圖將鎖毀壞,那野獸將會出籠,肆虐一切。
“肏你媽的,敢不回答我,那就讓你再嘗嘗血源的滋味!”
一直被無視的血紅,再也忍耐不住,大罵一聲后,俯沖上前,激起一片雨水,如海浪拍打般飛濺。
可他剛一起步,脊背忽然竄過一道寒流,莫大的生死危機感令他瞬間撤步閃向一旁,渾身寒毛倒立起來,如同炸毛的貓。
“有種你就再上前一步試試?!?
周易一手抱住妹妹,將她抱在懷里,扶她起來,一手將天子劍拔出劍鞘,劍尖遙指血紅,清亮無匹的劍身,涌動著一縷紅黑氣息。
這縷氣息,便是秩序之力,弒主之后,它又飽蘸周易的血,周易算得上它半個主,前主已心甘情愿地將它讓給周易,它和周易也因此構筑起了因果。
“你這把劍是怎么回事,它什么時候出現的?!”
血紅驚疑不定地詢問著,一時間還真不敢再動,因為他感覺自己被那把妖邪的劍給鎖定了,全身如芒在背般,刺痛不已!
他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那種直覺在告訴他——如果他敢動,哪怕就動一動腳或者手,那把劍都會穿透他的心口,將他的一切存在吞噬殆盡。
天子劍,刃如霜雪,長三尺,十字的長型劍柄,刻有密密麻麻的篆體小字與晦澀難懂的符號,這些即是由神靈賜福時,神靈刻下的印記,一個代表一位,上面攏共有十二符號、八小字。
“呵,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周易冷笑一聲后,接著道:“現在,你給我往后退!敢有什么多余的小動作,我馬上刺死你!你也可以試試,看看是你快,還是我的劍快!”
他肯定是沒血紅快的,但天子劍通靈,它的階級早已超凡脫俗,別說刺死五星宿的血紅了,哪怕十星宿來,都得在一瞬間飲恨劍下!
那既然這么強,他為什么不一劍刺死血紅呢?原因是天子劍固然可以爆發致命一擊,但也只能爆發一擊。
一擊之后,天子劍因弒主而激發的那縷秩序之力,便會損耗,屆時,他就是待宰羔羊,被血旗其他成員尋仇,所以倒不如狐假虎威地震懾住血紅,帶著妹妹趁勢離開九龍溝寨。
退路他都想好了,既然他現在有了最頂級的心法與武訣,又能進入里世界,不斷地探索、獲得,就像挖掘寶藏一樣,那他何不就這樣與妹妹跑到遙遠到誰也不認識他們、誰也追不到他們的地方生活呢?
待到羽翼豐滿,不用依仗天子劍的威懾力,而是能用它本來的鋒銳,砍下仇人的頭時,便是他重臨九龍溝寨之日,亦是血旗覆滅之時!
他必將手持天子劍,化身極惡之鬼,如三年前血旗進駐九龍溝寨一樣,殺個血流成河、血流飄櫓!
他會一一手刃仇人,細數他們的罪孽,無論是殺親之仇,還是害得他摯愛的妹妹流淚心碎,逼得她幾欲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