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這雙臂鎧……”

楚天驕忽然注意到周易手上套著的造型怪異的臂鎧，目光微微一凝。

旋即，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拿過來，讓本王看看。”

“哦……”

周易乖乖走上前，將臂鎧脫下，遞給楚天驕，嘴上問道：“這雙臂鎧怎么了嗎？”

“……你這臂鎧，用的明明是大英帝國的機械術，可又有點不對。”

楚天驕沉默了會后，略顯困惑地自語著，他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臂鎧冰冷凝澀的青銅臂身，接著說道：“這層凹槽，應該是用于導通星宿之力的，下面那層水銀也是，這種風格的機械，是夏國的產物，但它怎么和大英機械術揉雜在一起了？難道后世已經能做到取長補短，改造出更好的機械了么？”

“呃……嗯……”

周易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撓了撓頭，如實回答：“我不懂機械，也沒聽過所謂的大英機械，這對臂鎧原本不是這樣的，它原本只有凹槽用于流通星宿之力，后來被一間機械店老板改造，裝上了引擎、軸承、功率機……哦對了，我遇到過一個人，她好像說什么，這是舊機械與新機械的拼接，但我不知道她說哪個是舊，哪個是新。”

“舊機械、新機械……呵呵，有點意思，看來一切都應驗了。”

楚天驕嘴角微微上揚，輕笑出聲，他將臂鎧遞回給周易，旋即又從王座旁抽出一柄劍鞘鑲嵌著無數顆各色瑰麗寶石的十字長劍，神態溫柔地撫摸著，仿佛是在觸及少女柔嫩的肌膚一般，動作滿是愛憐眷戀。

周易靜靜地看著他撫摸十字長劍，突然感覺到一股蒼涼的氣息自他身上彌漫，厚重的歷史在面前鋪設開來。

好一會后，楚天驕才再度開口，低聲說道：“這柄劍，是總督賜予我的，名為天子，它曾被數十位神靈賜福，賦予斬斷一切的秩序之力，陪我征戰了三百年，與我一同見證夏國崛起，是當真無愧的大西重器。它斬下過黃龍叛軍頭目的頭顱，也曾刺破過一國國王的心臟……”

楚天驕緩緩講述著'天子劍'的故事，從極盡輝煌再到落寞，最后葬于這口洞府，與他一同沉睡，其過程簡直就像是一個王國的興衰一樣，這也確實是王朝興衰，天子劍尚還鋒利、他也英姿勃發之時，大西王楚天驕與天子劍之名在夏國乃至歐洲都如雷貫耳，所過之處，萬民頂禮膜拜。

只可惜，一場異變侵襲，他和天子劍被迫沉睡千年，醒來后他發現自己已然命不久矣，天子劍也腐朽蒙塵，不復當年銳利……

他們就像是'舊機械'一樣，是舊時代產物，新時代沒有承載他們的船。

“本王將這柄劍贈予你，雖然它已經沒了秩序之力，但它的鋒刃依舊無物不破，價值高昂……”

楚天驕說著說著，忽然頓住，他盯著一臉淡然的周易，沉默了兩秒后，問道：“你不想要嗎？”

“想，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只怕無福消受。”

周易老實地回答心中顧慮，楚天驕啞然失笑，他確實有條件，不過那條件對周易來說，算不得什么，只是舉手之勞，但對于他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因為，他的條件是……

“帶我出去，我……”

“抱歉，做不到。”

楚天驕剛開了個口，周易便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他貴在有自知之明，這個世界危機四伏，別說帶楚天驕出去了，他自己恐怕都沒法活著出去。

“別著急拒絕，我的這個帶出去，是指你把我帶回你的世界，然后把我帶回大西部的涼山安葬，我出生于那，死也理應在那……現在，我只想落葉歸根。”

楚天驕落寞又自嘲地笑著，從王座上站起身，神態頗有種空悲自憐的感覺：“我已命不久矣，最終能活著迎來新時代的，也唯有總督首和他的開國功臣了吧？如果你以后有機會見到他，還請幫我敬他一杯酒、告訴他，我已經很疲倦了，先一步回歸涼山，望君周知。”

這次，周易沒有打斷他的話，靜靜地等他說完以后，才開口作答：“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法帶你出去，因為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從這里帶走東西，而且……我生活到地方，叫作九州，不叫夏國，涼山我也不知道在哪。”

“沒關系。這個世界，是你所在世界的背面，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即便名字不同、建筑不同、甚至文明不同，可山就是山，海就是海，故鄉就是故鄉，故鄉就在那兒，靜靜等待它出走的子女落葉歸根。”

楚天驕頓了頓，接著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背面世界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沉睡了，終有一日，它會蘇醒。屆時，兩個世界便會重疊，東方之王夏龍淵和他的臣民會重臨世界，東方無需再陷入無意義的紛爭，帝機燭龍嘹亮的龍吟自會讓整個東方臣服，這是預言，也是不可阻擋的大勢。”

“呃……”

周易撓了撓頭，反應很平淡，甚至還有點困惑，似乎是不能理解楚天驕的話，也或許他根本不能理解，東方之王、帝機燭龍、兩個世界重疊所蘊含的意思。

嘛，即便是理解了，他也會是這幅反應吧，畢竟他是信奉三大法制的人，那三條法則具體就是——關我屁事，關你屁事，你懂個屁！

“……”

楚天驕發現周易一幅無動于衷的樣子后，不禁有些尷尬，臉頰也微微有些發燙，少見地窘迫起來。

剛才，他自己都越說越激動了，仿佛看到那個賦予自己天子劍的男人，重臨世界，執政東方，而后再進軍西方，一統天下，完成之前沒能完成的宏圖霸業。

他也認為，自己的話會令眼前這個平民少年感到悸動、悚然與心潮澎湃和神往，幻想著有一天見到夏龍淵的英姿，成為對方麾下一員，畢竟那是東方之王啊，駕馭著凝聚千年國運形成的帝機燭龍，其本身也是二十八星宿的星界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