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點頭：“如此倒也不失為貴妃之德，這樣才能統率后宮。”

宋晚照暗中瞪了一眼羲昭，趕忙央求：“皇上——夜里臣妾一個人會害怕。”

對方摸了摸她的頭，道：“沒事的，我會讓宮人在里外都點上長明燈，再說你與皇后也算是姐妹，雖非同一血緣，但也有日久相處之情，我想皇后定然不會使你。”

貴妃心急地還欲說話，卻又被對方打斷：“好了，皇后之死，朕很悲痛。但是后宮不可一日無主，你如今暫管后宮，這是你應做的表率，不必多言。”

宋貴妃皺著眉頭，不甘心地咬牙，甩了個眼神給角落里一個侍女。

那侍女見狀連忙點頭，咽了咽口水，而后撲通跪在眾人視野內：“皇上！此事有隱情！皇后娘娘是被歹人害死的！”

大殿內的氣氛驟然緊張，燭火好像都停止了融化，眾人都被這個侍女奪去了注意力。

皇帝沉下臉，緩緩靠近她，嚴肅地問道：“哦？你是說朕的皇后是慘死他手？君王面前無戲言，你若說的是假話，自己知道是何種下場。”

侍女緊張地喘了幾口氣，而后咬牙一閉眼指向羲昭：“奴婢絕不敢欺君罔上！奴婢要告發二公主，就是她害死了皇后娘娘！”

羲昭愣了一瞬，而后道：“無稽之談！我向來深居簡出，害死皇后娘娘于我有什么好處嗎？何況我負責侍候娘娘，我必然會是被第一懷疑的人，我何必做這種蠢事？”

侍女這時忽然壯了膽子，緊緊攥著拳頭，對上羲昭質疑的眼神：“因為你和夙靈天師密謀要在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葬禮上逃走！我全都聽見了！”

“空口無憑，你有證據么？”夙靈沒有看她，冷冷地說。

皇帝也道：“沒錯，此事若無證據，朕依舊要罰你言語過失。”

侍女道：“證據就在御膳房——二公主在今日送來的飯菜里下了毒，皇后娘娘是毒發身亡以后才被偽造成自縊，此刻毒素還在皇后娘娘體內，皇上可立刻請太醫查驗。奴婢行得正坐得端，絕不怕查，皇后娘娘于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就算不惜拼了這條賤命也要抓住真兇，讓皇后娘娘死而瞑目。”

“好，朕欣賞你的勇氣。你既如此說，又涉及到朕的女兒，朕定然將此事徹查。”

羲昭無聲笑著嘆了口氣，道：“兒臣不屑于使這種卑賤的手段，還望父皇明察。”

皇帝即刻下令去請太醫院的人分頭驗毒，地上的嬪妃皇子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宋晚照滿意地揚唇，看著姿態僵硬的夙靈，挑釁般笑出了聲。

“朕的貴妃，”皇帝忽然開口，問道：“我聽說彧兒在你身邊？”

笑容僵在宋晚照的臉上，她假裝驚訝：“啊，是嘛，皇上為何忽然提起他來？”

“也沒有什么事情，”皇帝的臉上顯露出一抹憂傷，道：“朕許多時日沒有見他，也不知彧兒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樣，心里著實有些擔憂。”

宋晚照心臟狂跳，背后一陣涼意，趕緊接話：“在臣妾身邊養著，皇上何必擔心這些？倒不妨關心他會不會吃得太胖，睡得太懶了吧？”

她訕訕一笑，正色又道：“當初也是為了遵守皇上的意旨，臣妾才將他暫且以下人的身份帶在宮里，但是彧兒畢竟是皇子，生得又是俊美靈敏，臣妾十分喜歡，對他吃穿用度從沒有少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臣妾立刻就叫他過來面見皇上。”

皇帝伸手阻止：“罷了，一事未了，并且聽你這么說朕也放心了，朕改日再去見他。沒想到貴妃雖膝下無子，卻仍有母性之仁，這么多年辛苦你了。”

宋晚照笑得勉強。

很快，太醫在眾人的焦灼注目下完成了驗毒。

“稟告皇上，我們的確分別在皇后娘娘的體內和所用過的飯菜里驗出了劇毒，此毒可使人在半柱香內斃命，并且會在一日后自動流散，好在發現得早，再晚就驗不出來了。”

聞言，羲昭立刻站起身，腦子里一片混亂。

難道是那個人趁她不備下的毒？

“可是，即便如此，如何能確證下毒是我所為？”她說話的底氣稍微弱了些，眼睛頻頻看向夙靈，心中不安。

貴妃雙手環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哼，方才我已經派人去你的寢宮里搜過了。結果自然是毫不意外——毒藥就在你的枕頭下。想不到二公主藏得這么深，長得如花似玉，卻是蛇蝎心腸。你為何不學學你母親的良、善？呵呵。”

“絕無可能！”羲昭立刻反駁，對皇帝道：“父皇，怎么會一切進展得如此順利，這么明顯的指向，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我。”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任何辯解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何況面前的君主本來也不是什么好人，她還能奢求什么明察呢？

皇帝點頭，疲倦說道：“你的話不無道理，只是證據確鑿，你又暫時無法洗刷嫌疑，父皇只好將你看做半個罪人。一位是朕的妻子，一位是雖非朕親生，但朕視如己出的孩子，朕很難辦。”

他上前安撫地拍了拍羲昭的肩膀，說道：

“如今你只好先去審戒司呆一段時間，放心，朕會派人徹查。但若最后真是你所為，朕也無可奈何，只得依照律法懲處。”

羲昭僵住，固執地辯解道：“今夜我曾...”

夙靈忽然出聲打斷她：“還要多言什么？如今證據都擺在面前了，你說其他的話有什么用？倒不若早點放寬心，在獄中補個好覺，也好過白費口舌。”

她冷冷地看著羲昭，手中的蘭草尖還掛著一滴圣水，搖搖欲墜。

說話間，幾個侍衛已經站在羲昭身邊，冷峻道：“二公主，請。”

楚凌楓又睡醒一覺起來，發現羲昭竟被幾個魁梧侍衛押走，疑惑地揉著眼睛說道：“怎么...怎么回事？又有人去世了嗎？”

徐昭儀聽見，垂眼低聲道：“夜深了，你還是早點回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