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莫名其妙地跟他握了握手，從沒見過誰來喝個咖啡還要干這個的。
身后的管家見狀倒是沒有多說什么，他不擔心會在這里遇到什么不軌之徒。知道圣子殿下存在的人不多，就算是教廷內部和各國，也只有最高層的那些人才了解，這種平民區的小商人是不會有所察覺的。
不過他還是暗自決定，回去之后要好好跟圣子殿下說說，讓他在外面還是謹慎一些為好，雖然他大概率不會聽。
“請問兩位需要什么？”林恩又問了一遍。
伊索看都沒看柜臺上的清單，直接說道：“聽說你這里有很多新花樣，全都給我來一杯試試。”
林恩好心地提醒道：“客人，我們這里的咖啡種類比較多，如果全都上的話，可能量會比較大，為了您的健康考慮......”
“沒關系，只管上就行了。”伊索自信滿滿地說道。
對于這種要求，林恩倒是沒意見，反正眼前這家伙看起來就像個人傻錢多的少爺。
“薇薇！出來幫忙！”
他回過頭朝著后面的走廊里，然后又轉過來微笑道，“請先坐吧，馬上就好。”
伊索找了張最大的方桌坐下，那是附近的街坊坐在一起閑聊用的，不過現在店里沒別人。
這時候薇薇才屁顛屁顛地從后面走出來，一邊擼起袖子準備干活，一邊說道：“先生，這后面的書也太多了吧，你到底收藏了多少！是哪來的啊？”
“兇街那邊有很多舊書商，我之前去收了不少，還有一小部分是跟教授、律師先生他們交換的。”林恩把咖啡壺遞了過去。
薇薇接過來，很自然地放在身旁的小爐子上。
“不便宜吧？”她指的當然是買來的部分。
“應該說不貴，兇街那邊都不是什么好人，有的可能是贓物呢。”林恩隨口回答道。
兩人干活的時候習慣性閑聊，這在其他店里倒是不多見，說了沒幾句的時候，就看見柜臺的另一頭出現了一顆鬼鬼祟祟的腦袋。
“你們說舊書？是指古書嗎？”伊索眨巴著眼睛問道。
“差不多，也有現代史書。”
林恩微笑著回答客人的問題，“一點兒小愛好。”
“能給我看看不？”
伊索這家伙多少有點沒臉沒皮，按照帝國的文化，第一次見面就提要求不是什么禮貌的行為。
林恩心想這家伙一來就把店里的東西全都消費了一遍，怎么說也算是大客戶，就不太好意思拒絕，于是問道：“您想看哪方面的？”
伊索呵呵一笑：“在外面不太容易看見的，你懂的那種。”
林恩沒想到在這種帶著貼身管家隨行的人身上，能看到一種略帶猥瑣的笑容，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先生，我們這里是正經商戶，您如果想要別的服務，可以去南邊的紅玫瑰區試試。”
“嘖，我不是那個意思。”
伊索這家伙也不以為意，“我是說，那種教廷不讓看的書。”
林恩當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教廷禁止了一部分關于古代歷史的書籍流通，或許是因為當年鎮壓異端和異族的歷史太過血腥殘忍，又或者是有別的什么隱情。
當然，這種禁止并不十分嚴格，至少現在大多數稍有些知識的人都大概知道帝國和教廷攜手崛起的過程。
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試圖借書的年輕人。
“這家伙該不會是審判所派來釣魚執法的人吧？”
“不，不可能，那幫人都是冷著臉到處走，沒有帶個管家的。”
“而且這家伙看著也不是太聰明的樣子，應該不是審判者。”
想清楚了情況，林恩說道：“稍等一下。”
他回過身去，從書房里找了一本《大雪山記事》，這本書是講述狼人和古代血族爭奪獵犬峰大雪山的過程，屬于違禁但程度不深的類型，畢竟狼人現在在北方建立了王國，同樣服從教廷的統治。
“客人，請不要去別的地方說，要是讓審判所的大人們知道了，我可就有麻煩了。”
林恩叮囑了一句，不過其實這種程度的麻煩并不大，頂天了是收繳禁書外加罰款，如果由來這里的那些有一定身份的常客去游說一下，說不定連罰款都不用交。
伊索在心里暗笑，然后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點頭道：“放心吧，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林恩覺得這家伙還挺有意思，看起來很有錢，卻不像那些暫時還高高在上的貴族一樣喜歡端著架子。
小小的插曲之后，柜臺后的兩人繼續忙活起來。
“先生，我有一個問題。”薇薇略微側目道。
“你問。”
“為什么你知道紅玫瑰區可以滿足什么別的需求？”
“.....聽教授說的，他曾經研究過帝都規劃變遷史。”
林恩一板一眼地說出了這個聽起來很假的借口，但它是真的。
很快，伊索點的咖啡一杯又一杯地做好，放了滿滿一桌子，他盯著書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桌面上瞟，又強裝鎮定地不直勾勾的看。
“見鬼，怎么會有這么多種類的咖啡！”他在心里暗罵。
這個過程里，陸續有新的客人進店來，出于禮貌沒有盯著他看，但很顯然都在暗中打量這個奇怪的人。
不過伊索仿佛毫不在意，只是一只手端著杯子，一只手翻著書，看起來很自在。帶來的管家沉默地站在旁邊，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這個時間還有些偏早，生意不算太好，完成了最大的訂單過后，林恩和薇薇很快就閑了下來，然后靠在柜臺上盯著那個怪人一杯杯地喝咖啡。
實話實說，林恩的心態很快就從戲謔轉為了欽佩。
原本他以為這種富哥們兒多半是每樣嘗一口，剩下的就不喝了，沒想到伊索真是一杯接一杯的全給喝了個精光。
“果然像他們說的一樣，很新奇。”
等到所有杯子都被清空之后，伊索站起身，管家立刻給他披上了外套，“老板，麻煩插一個書簽，我有空再來。”
“感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
林恩接過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這人是怎么能喝下一肚子咖啡還不吐出來的，那加起來起碼是整整兩壺。別說是他，就連薇薇都覺得那家伙簡直是頭鐵得不行。
伊索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咖啡館，看到旁邊有一條小巷，直接就小跑著鉆了進去。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