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笑話也無事，真的是這樣嗎？”

寧芊芊緊緊盯著楚離。

她方才只是生氣，氣楚離把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現(xiàn)下還多了幾分鄙視。

鄙視楚離懦弱，不敢直視內心所想，寧愿麻木不仁，被世人當成笑柄。

“少年將軍，十四歲一戰(zhàn)成名，十五歲獨赴敬州，收回北疆領地。十七歲就敢與殘暴冷血、嗜殺成癮的匈奴對抗，十……”

“夠了！”

楚離怒斥。

“曾經(jīng)那樣風光璀璨的人，現(xiàn)在被人指著鼻子嘲笑也不敢做聲。楚離，你連我都不如，你憑什么指責我的不是？”

寧芊芊才不怕楚離。

她以前雖只是在軍隊當醫(yī)生救死扶傷，但也是名軍人。軍人的血性她亦有。看到楚離這番自暴自棄的樣子，她就是忍不住罵幾句。

“你懂什么？”楚離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我有何不懂？”

寧芊芊梗著脖子反駁。

她一睜眼就來到這陌生的時代，誰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還處處都有人陷害她，她都還沒抱怨呢。

“不然我砍了你的腿，等你遭受到與我一樣的處境，再回答我你懂還是不懂。”楚離語氣冰冷。

“不就斷了雙腿嘛，又不是治不好。”寧芊芊撇嘴。

其實楚離這腿雖說嚴重，但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換成別的大夫肯定是治不好的，要是換成她來，起碼有七成的勝算。

只是她不想多管閑事罷了。

何況楚離從一開始就沒給過她好臉色。

寧芊芊自認不是菩薩心腸，還到不了普度眾生的境界。

“你說什么？”

楚離目光凌厲。

“沒什么。”寧芊芊沒有好氣。

說完，她拿回帖子。

“既然你不幫我，那我就自己想辦法。”

不就是去趟齊王府嘛，多大的事情。

寧芊芊這樣想著，氣鼓鼓的出了房間。

“少年將軍。”

見寧芊芊背影遠去，楚離收回目光。

他怔怔低頭，一動不動看著自己的腿。

“我果然沒有看錯，這位寧姑娘當真是奇女子。”

沈文雙笑盈盈的走近，手里提著一壺酒。

他自顧自打開，遞給楚離。見楚離不理，他便又默默蓋上蓋子，將酒壇放到了一邊。

“你覺得她有沒有辦法治好你的腿？”沈文雙站到楚離身后，順著他的視線往外望去。

“沒有。”楚離斬釘截鐵。

“為何不試一試？”沈文雙又問道。

“她既是奸細，讓她給我治病，豈不是找死？”楚離仍舊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更何況連沈家都治不好的病，這世上誰能治？”

沈文雙啞然。

楚離拿起酒壇，打開仰頭飲了一大口。

“不一定，不一定治不了，我最近一直都在尋找治療的辦法，相信過不了多久……”

“兩年了。”

楚離打斷沈文雙的話。

“我與你自幼時結識，你的能力我十分清楚。你說不行，那便真是不行。”

“我可從未說過不行。”沈文雙喉間苦澀。

楚離笑了笑，半晌沒有再開口。

“不過，寧芊芊方才倒是真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寧芊芊一臉倔強，斥責他不該自暴自棄的樣子。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寧家教得不錯。

想到寧芊芊是被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楚離臉色瞬間又冷了下來。

寧芊芊自然不清楚自己走后，楚離這邊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一兩天快得如白駒過隙，眨眼間就到了。

“小姐，您今兒個真好看。”

千碧一邊說著，一邊將發(fā)簪挽在寧芊芊發(fā)間。

“你就別睜眼說瞎話了。”寧芊芊看著鏡中的自己，怎么都覺得別扭。

她臉上一大塊胎記，反而不適合艷麗的裝扮。本想好生捯飭一下自己，總不至于灰頭土臉的去，結果還不如不打扮。

“小姐，您別難過，貌美固然好，但最重要的還是心地善良。小姐又心善又聰慧，這比長得漂亮難得多了。”

“……”

只能說千碧是會安慰人的。

最后，寧芊芊還是決定化個淡妝，穿著素雅些出門。

賞花宴就設在齊王府。傳聞齊王妃性子淡雅，酷愛賞花。齊王便托人從各地運來奇花異草討她歡心。按照外面百姓的說法，這齊王府的花園比御花園還要壯觀。

千碧同寧芊芊聊起這些時，寧芊芊是不信的。

能當眾嘲諷別人短處，隨手就斷了人雙腿，這般殘忍又沒素質，怎么可能是會寵老婆的人。

“小姐，到了。”

馬車停在齊王府門口。

千碧掀開門簾，扶寧芊芊下去。

“這不是寧家的小姐嘛。”

寧芊芊剛踏進府邸，還未站穩(wěn)，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冷嘲熱諷。

她轉過身，看向說話的女子。

許靈兒，禮部侍郎府的小姐，寧芊芊對她有些印象。但站在許靈兒身旁的人，她卻是熟悉得很。

“今非昔比，寧妹妹現(xiàn)在可是允王妃，咱們也該改口了。”張蕾嘴角微勾，笑盈盈的道。

寧芊芊冷哼一聲。

張蕾，尚書府嫡小姐，與秦香柔私交甚好。從前原主還未出嫁，張蕾便常常來寧家找秦香柔。每每這時，就成了原主的噩夢。

誰能想到呢，外人面前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折磨人來卻是有一套。

拿箭射原主頭上的蘋果、寒冬臘月把原主扔進湖里，拿走她的衣服，逼得她只有晚上夜深人靜時才敢偷偷上岸回房……

這些事情繞是寧芊芊這樣膽大的人，想到也不禁渾身打顫。

“寧妹妹在想什么？可是認不得我了？”

張蕾面帶笑意。

她生的漂亮，笑時更是溫柔如水，惹人憐惜。可她越是如此，寧芊芊就越是覺得惡心。

“張小姐常去寧府做客，與我也有私交，我怎可能把你忘了。”

張蕾這番言語，明著是在同她寒暄，實則是故意揭她的傷疤。

這種把戲，寧芊芊一眼就看穿了。

“那我就放心了。”

張蕾故作受寵若驚狀，輕輕拍了拍胸口。

“自打你嫁去了允王府，我便不曾再見過你，也不知你過的如何。我和你表姐現(xiàn)下見面還時常念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