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瑤微微蹙眉，輕聲詢問外面。

“是位姑娘攔住了我們的馬車。”丫鬟如實回答。

寧芊芊好奇，掀開門簾查看。

“叫你跑！真不怕我打斷你的腿。”男子面目猙獰，緊抓住面前女子的頭發(fā)。

小姑娘才約摸十四五歲的模樣，身材單薄無比，與寧芊芊相比更甚。她明顯吃疼，臉色慘白，嘴里不斷求饒。

“別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了，趕緊跟我回去。”

男子不耐，怒吼了聲，又踹了小姑娘一腳，動作十分粗魯。

“慢著。”

寧芊芊實在忍不住。

男子回頭，遲疑打量了馬車一眼。

“我這媳婦沒腦子，不小心沖撞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媳婦？”寧芊芊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男子面目黝黑，臉上布滿皺紋，瞧著怎么都有三四十歲。可旁邊的小姑娘比她年紀(jì)還要小些。

二人居然是夫妻。

那這男的不就是家暴男嘛！

“若是沒什么事情，我們就先走了。”男子語氣有些急促，顯然不想和寧芊芊多說。

轉(zhuǎn)身時，他不忘狠狠瞪了小姑娘一眼。

“這位姑娘，他可當(dāng)真是你夫君？”寧芊芊聲音拔高。

方才這男子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里，如此兇狠，不像是對待自己的妻子，反而如同仇人。

小姑娘愣了愣，側(cè)身望向男子。

“我說姑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男子不悅。

寧芊芊沒有回應(yīng)，只徑直下了馬車。

“你說實話就好，有我撐腰，誰都動不了你。”

說著，她朝一旁的男子翻了個白眼。

“哎你這臭娘們說什么呢！我和我媳婦的家事，輪得到你管嗎？我要不是她的丈夫，我能當(dāng)著這么多人面教訓(xùn)她？”

男子氣極，當(dāng)即同寧芊芊爭論起來。

“是你的妻子你就可以肆無忌憚打她嗎？”寧芊芊也被男子激怒。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媳婦做錯事情，我教訓(xùn)她是天經(jīng)地義。”男子抬頭挺胸，說這話時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你覺得女人跟了你就是任你打罵的玩物，憑什么？就憑你長得丑？就憑你沒本事？只會回家拿自己妻子撒氣？”寧芊芊冷哼。

“你會不會說話啊！”男子頓時氣得臉色發(fā)紅。

周遭人云密集，聽見這邊爭吵聲音，圍觀百姓漸漸增多。

“怎么？你還想打我不成？倒也要你有這個膽子啊。你要是真有本事，還至于靠打女人來體現(xiàn)自己的男子氣概嗎？”

寧芊芊不甘示弱。

“我看誰敢打她。”

瞿瑤從馬車中探出身子。

她語氣溫和，不緊不慢，但淡然中又壓著幾分怒意。

寧芊芊戴著面紗，無人認(rèn)出她的身份，但瞿瑤卻不同。她是城中有名的才女，又貴為齊王妃，甫一出面，當(dāng)即成為了焦點。

男子聽見周圍人喚齊王妃，臉色瞬間慌亂，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愣著做什么！走啊！”

他沒好氣的吼了一聲。

“你真要跟他回去受罪嗎？”寧芊芊抓住小姑娘手腕。

小姑娘面露猶豫之色。

“別害怕，有我在，他欺負(fù)不了你。”寧芊芊語氣溫柔極了，生怕嚇到了她。

此話一出，小姑娘赫然兩行清淚落下。

隨即，她往寧芊芊方向走了半步。寧芊芊了然，將她護(hù)在身后。

那男子連催了兩聲，見她不應(yīng)，又顧及瞿瑤的身份，轉(zhuǎn)身混入人群，消失不見。

“謝謝小姐的大恩大德，小女就是當(dāng)牛做馬也會報答。”

男子走后，人群漸漸散開，寧芊芊回過神，小姑娘便朝她跪了下來。

“你別這樣！”寧芊芊嚇了一跳。

她可受不了古代人動不動就下跪的禮數(shù)。

說著，她伸手將小姑娘扶起。

小姑娘穿得單薄，稍稍一動，便露出半截手臂。

寧芊芊一眼看見她身上的傷。

“這個畜生！”

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不把女人當(dāng)人，隨意打罵欺負(fù)的男人。

“我沒事的。”小姑娘搖了搖頭。“再說了，今日有小姐出手相救，小女日后再不用回去受他欺辱了。”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寧芊芊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小姑娘是救出來了，但日后呢？京城說大不大，要找個人也算不上麻煩。如若那男子再找上她，只怕她會受更多皮肉之苦。

“還不知道。躲一天是一天吧。總不能又回去。”小姑娘低下頭，聲音越來越低。

“不如你跟著我吧。”

寧芊芊見她可憐，也未想太多，只管能幫一把是一把。

“小姐對小女實在太好了，小女……小女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小姑娘誠惶誠恐，再次彎膝下跪。

寧芊芊只得又哄了好一會兒，把她哄好了再繼續(xù)啟程，順帶著問了她的名字。

“允王妃當(dāng)真心善。那小姑娘遇上你，是她有福氣。”

馬車內(nèi)，瞿瑤不禁感慨。

“剛剛那種情況，但凡有些血性的都會覺得憤怒。”寧芊芊謙虛道。

“但不是人人都有勇氣站出來。”

瞿瑤嘴角微揚，眼中滿是欣賞。

寧芊笑了笑，沒說什么。

這也是她最無奈的地方。

聽雨湖位于城南，乃是京城百姓閑暇常逛之處。護(hù)城河自北向南，正蜿蜒至此，兩邊有樓臺亭榭，一年四季，各有各的風(fēng)景。

寧芊芊還是第一次來，剛下馬車就被眼前景色吸引。

今日天氣不錯，草坪上百姓眾多。不少兒童嬉鬧，歡笑聲連連。

“齊王妃，允王妃，您二位這邊請。”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畢恭畢敬道。

寧芊芊知曉是瞿瑤的安排，便隨她一同來到湖邊，上了船。

湖上有畫舫幾座，倒是比岸邊清凈許多。

“說到上回賞花宴，我心中還頗有慚愧。”瞿瑤輕嘆了口氣。“若不是我設(shè)宴，興許許家小姐就不會出事了。”

“那件事情發(fā)生在齊府，你也是受害者。要怪就怪許靈兒自己。”寧芊芊假裝不知情。

“可我總覺得，許小姐不是那樣的人。”瞿瑤神色惆悵。

寧芊芊眼皮抽了抽。

自己做的事情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吧。

她悄悄看了瞿瑤一眼，沒覺得有什么端倪。

“許小姐也真是可憐人。本來就出了那種事情，怎的后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