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嫌,荊夢章建議在事情未完之前葉梵音都請假,全當是療養了。葉梵音起先是不同意的,畢竟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他不愿讓荊夢章獨自承擔,他覺得自己應該陪在她身邊。
可荊夢章一通分析之后,還是說服了他,葉梵音唯一的條件就是搬到荊夢章家里去,這可能是現在對于他來說最好的消息。
當然讓他在家療養也不是單純的什么事都不干。
既然與寰宇的補充合同里對這類事件提出了條框,那么干脆借力打力,請張頎幫忙調查網上那些照片的來源,想必沒人會比張頎更積極,這件事情輕松且簡單,便交給了“病人”葉梵音來完成。
荊夢章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親自去處理,比如靖源集團,比如秦董事長。
沒有預約就到靖源集團總部,想見秦董事長是件很困難的事,但荊夢章卻暢通無阻地走在通往秦董辦公室的過道上,秦董的秘書袁飛白甚至感覺是在門口專門等著她的。
走廊的盡頭便是秦董的辦公室,白色的大門此刻嚴嚴實實地關著。袁飛白在門前駐足,叩了兩聲,待到里頭有人回應才雙手將門推開,引了荊夢章進去。
寬敞的辦公室里已然站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靖源集團的少東家,網絡上荊夢章的其中一只船,秦讓。
秦讓會在這里荊夢章一點也不驚訝,出了這樣的緋聞,老爹不逮著兒子來問個清楚才有問題,所以荊夢章一臉淡然地走過秦讓的身邊,先跟秦董問了聲好。
見到荊夢章到了,秦天源才將將收了斥責,淡淡地應了聲,讓她坐了,可他面上怒色未及收斂,顯然剛才是把秦讓狠狠地罵過了。
“你先回去吧,不要耽誤工作。”這話卻是對秦讓說的。
秦讓聞言也不吭聲,只點頭應了,然后轉身退了出去。
白色的大門再次被關上,辦公室里只剩下秦天源和荊夢章兩人。
他們說了什么沒人知道,隔著厚厚的門板,只能依稀聽見秦天源大發雷霆,把荊夢章罵了個狗血淋頭,以至于荊夢章從辦公室走出來時整個人都是失魂落魄的。
她臉色煞白像個女鬼,在門口正好撞見秦伊人和秦天泠朝她走過來,這二人也沒有什么好心眼,得知荊夢章來了總部進了秦天源的辦公室,他們就跑來門前聽熱鬧。
如今看見荊夢章這副鬼樣子出來,心里別提有多幸災樂禍,一路跟著荊夢章往外走,一路便嘲諷她吃不到羊肉惹一身膻,“荊夢章,沒想到你也有今天這樣狼狽的時候,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東西,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現在知道疼了吧,活該!”
對于秦伊人這樣的跳梁小丑荊夢章根本不想搭理,可她一路嘰嘰喳喳聒噪個沒完,讓荊夢章實在是忍無可忍,她一個急停頓住腳步,掀起眼皮冷冷地看著恨不得貼到她臉上來羞辱她的秦伊人。
秦伊人顯然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荊夢章還能對她擺出這副高傲的表情,方才那一下她在荊夢章的眼中看到了鄙視和濃濃的肅殺之氣,嚇得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待她反應過來時,又有點惱恨自己,為什么每次都會被荊夢章的眼神嚇退。
秦伊人還想著說些什么刺激刺激荊夢章,荊夢章卻沒時間跟她耗,在她回神之前就已經走出去幾米遠,頭也不回地坐上自己的大G揚長而去。
見她起高樓,見她宴賓客,見她高樓塌。
如今荊夢章大廈將傾,更透出一股墻倒眾人推的意味,等著看好戲的又何止秦伊人他們父女倆,人心中的陰暗面亙古不變。
荊夢章在車里靜坐了片刻后才拿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文件袋上了樓,一進門便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的稻米香氣,是葉梵音在熬粥。
醫生叮囑過的出院之后的幾天里需要吃些清淡的,所以今天的晚餐自然只能是粥。
聽到門口的動靜,葉梵音便從廚房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勺子和鍋蓋,配上他腰間系著的圍裙,儼然一副家庭煮夫的形象。
葉梵音的視線精準地落在她手中的文件袋上,而后又抬眸與荊夢章相視一笑,“挨罵了吧?”
荊夢章立馬耷拉了眉眼,擺出一副委屈巴拉的表情,上前去勾住他的脖子,“可不是么,被罵慘了,罵得門外的秦天泠和秦伊人都聽見了。”
葉梵音躬身低頭,輕輕在荊夢章嘴唇落下一吻,然后催促她先去洗手換衣服,自己則是繼續去看著鍋里的粥。
荊夢章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后,葉梵音已經在餐桌就位,桌子上擺著兩碗白粥和一些配粥的小菜,葉梵音有些歉然,“最近幾天只能委屈你陪著我喝粥了。”
荊夢章倒是無甚所謂,畢竟他的急性腸胃炎有一半也是因自己而起,所以陪他吃幾天清粥小菜也是應當的,就當是給自己也換換脾胃。
飯后自然是荊夢章洗碗,一人做飯另一人洗碗是很好的勞動分配,不能全做也不能全然不做,不然長此以往再好的夫妻也會心生怨懟,生了怨懟就會有嫌隙,有了嫌隙再想補救就來不及了。
荊夢章此生所求不過是平淡的夫妻生活,不要濃烈如煙火轉瞬即逝,也不要寡淡如她的父母一生支離破碎。她知道越是尋求平淡越是難以企及,需要用心經營,不一味索取也不一味付出,所有的善待都不是“應該”二字。
葉梵音坐在沙發上,拿出文件袋里的東西一頁一頁地翻著,越往后翻嘴角噙著的那一抹冷笑就越明顯,最后他鄙夷地嗤笑了一聲,將東西塞回了袋子里,齒尖擠出了三個字,“老狐貍。”
只是這一句卻不知是在說誰。
荊夢章斜倚著靠枕,將兩只腳擱在他的腿上,手里慢條斯理地剝著葡萄,剝完一顆塞進自己嘴里,再剝一顆送到葉梵音嘴邊,“張頎那邊什么反應?”
下午趁著荊夢章去靖源集團的空擋,葉梵音給張頎打了個電話。張頎把張領送回美國,他自己還要在上海待一段時間,寰宇銀行在國內的業務還未站穩腳跟,有很多事情還需要他自己親自盯著。
看到網絡上的新聞時,張頎整個人都要炸裂了,第一時間先給身在美國的張領打了國際長途,也不管時不時差的問題,總之他要先確定這件事跟張領無關。
其實不等葉梵音的電話打來,他就已經著手派人去調查了,所以當他接到葉梵音的電話時,兩人也沒有多說廢話,只約定兩天內給他結果。
荊夢章“嗯”一聲,心里突然想起上午在HL時秦讓似是有話要說,礙于當時的場面又不能說,下午在靖源碰見了可也沒法單獨說話,這會兒想起來他這么久沒來找自己,倒是覺得有些納悶。
不過真見了面,又能說什么呢?荊夢章自認為無話可說,她既不責怪,也就談不上原不原諒,她只希望秦董對他不要太過苛責,也希望他自己能早點想通,去過自己的生活。
想了一會兒荊夢章便放下了,和葉梵音兩人看了部電影也就睡下了。
在等張頎調查結果的兩天,荊夢章和葉梵音兩人也沒閑著,即便一個被停職一個在養病,該來的電話一個也沒少來,該回的郵件一封也沒落下。
期間劉錦云和喬子奇也抽空來家里看望他們二人,見他們倆除了電話電腦不離手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焦急的神色,說自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畢竟收受賄賂,以次充好,從中牟利這些罪名一旦坐實,荊夢章是要去吃牢飯的,叫她這個閨蜜如何能不著急?
可她再著急也無濟于事,荊夢章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說自己清者自清,作為閨蜜,劉錦云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定不移地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