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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渠

  • 人間詭異錄
  • 陶瓷互助會
  • 3434字
  • 2024-12-06 20:02:26

雨停了。

林晦輕輕為小榮掖好被角,轉身走向門外。李夫人正和老李在堂前低聲說著什么,看見她出來,兩人立刻迎了上來。

“小榮他...“李夫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已經退燒了,讓他好好睡一覺。“林晦說著,從藥包里取出幾個紙包,“這是清熱的藥,明早煎一副給他喝。“

老李接過藥包,眼眶有些發紅。他是個老實巴交的木匠,平日里話就不多,這會兒更是不知該說什么好。

“林姑娘...“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藥包,“這些年,要不是你...“

老李說不下去了。他想起去年小榮從房梁上摔下來,傷了腿骨。

大夫說可能會瘸,但林晦每天給他煮一碗烏骨雞湯,加了何首烏、杜仲,不到一個月,小榮就能蹦蹦跳跳了。

“還有去年城南那戶人家...“老李正要繼續說,卻被林晦輕輕打斷。

“舉手之勞罷了。“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你們也常幫我。“

確實如此。每逢下雨,老李總會默默幫她修繕攤位的棚子。李夫人則時常給她送些家常菜,說她一個人在外要多補補。

“只是...最近夜里別讓小榮獨自出門。“

李夫人似是察覺到什么,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林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晚上不安全。“

這句話讓李夫人和老李都沉默了。

林晦走在雨后的街巷中。

涼風掠過屋檐,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來。青石板路面泛著濕潤的光澤,月色下仿佛涂了一層薄釉。

她放慢腳步,目光細細掃過地面的水洼。這個習慣是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了——看水流的方向,便知道地勢的高低;看水流的形狀,又能知道地下的脈絡。

永寧坊年代久遠,青石板路已被歲月打磨得光滑。

雨水順著石縫流淌,匯入一條條細細的水道,最后消失在街角的排水溝里。

忽然,一滴水珠從屋檐落下,濺起細小的水花。

林晦的目光凝住了。

在月光下,那飛濺的水珠中似乎有什么在蠕動。

她瞇起眼睛,蹲下身,屏住呼吸。最近她的視力變得格外敏銳,能看見一些常人無法察覺的細節。

果然,在那些看似清澈的雨水中,有一些半透明的小東西在游動。

它們細如發絲,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但那扭曲的姿態,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這是...“

她伸手想要觸碰水洼,但在即將碰到水面的瞬間,一股熟悉的腥氣飄了上來。那氣味和山上遇到的很像,只是淡了許多。

林晦收回手,站起身,順著水流的方向走去。

永寧坊的排水系統很有意思。當年剛來時,她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整個坊子的雨水都會匯入幾個主要的排水口,然后流向地底。據說這些暗渠是明初修建的,原本是為了防洪。

幾百年下來,這些暗渠在地下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網絡。

有些老人說,暗渠深處還留著更古老的遺跡。

走到西街盡頭,林晦停在一處較大的排水口前。

這里是永寧坊最低洼的地方,四面八方的雨水都會流到這里,然后順著這個漆黑的洞口,流向地下。

她靠近了一些,地下傳來嘩嘩的水聲。除了流水聲,還有一種奇怪的響動,像是無數細小的生物在蠕動。

那聲音很輕,但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原來如此...“

林晦若有所思。永寧坊的地下水都與這些暗渠相通。

如果這些蟲子污染了雨水,那么通過這個網絡,它們就能滲透到各處。

她想起前幾天李夫人提到的事。西市那邊的井水最近變得渾濁,喝了的人總做噩夢,后來官府派衙役封鎖受污染水井。

當時她只是記在心里,現在看來,恐怕不只是巧合。

更重要的是,這些蟲子為什么會出現在雨水里?

一陣夜風吹來,帶著潮濕的腥氣。林晦注意到,地面的水洼中,那些細小的蟲子似乎比剛才多了一些。

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聲音在巷子里回蕩,顯得格外孤寂。

林晦站在排水口前,靜靜地觀察了許久。

暗渠的入口并不大,約莫一人多高,上半圓形的磚拱結構,年代久遠的青磚上爬滿了青苔。

磚縫間滲出的水珠在月光下泛著微光,一滴一滴地落下。

她蹲下身,輕輕嗅了嗅空氣。有股淡淡的腥味,不是普通的潮濕氣息,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這味道她在山上聞到過,只是沒那么濃重。

水流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不緊不慢,帶著某種韻律。

如果不是最近聽覺變得格外敏銳,她可能注意不到其中細微的差別——除了流水聲,還有一種極其輕微的,像是無數小生物蠕動的聲響。

林晦從藥包里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平日里裝藥粉用的,做工講究,瓶口很小,正好用來取水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在瓶身上畫了一道符紋。

那些小蟲子雖然極小,但不知有什么特性,小心些總是好的。

她正要俯身取水,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磚墻上有些很淺的劃痕。那些痕跡很不起眼,像是被什么東西蹭過,又像是人為刻上去的。

這些劃痕很淺,要是平常,大概會以為只是年代久遠的痕跡。但現在,林晦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某種異樣。

她從藥包里取出一張粗紙和一小塊炭筆。這是最近的習慣,隨時記錄一些異常的發現。用炭筆輕輕地拓印,那些紋路漸漸在紙上顯現。

每拓印一道,指尖傳來的寒意就更強一分。到后來,整個手掌都有些發麻。

“奇怪...“

她退后幾步,打量著剛完成的拓印。月光下,紙上的痕跡隱約透出一絲灰色。

突然,一股微弱的氣流從暗渠深處吹來。

那風不大,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腥味。林晦注意到,紙上的痕跡似乎隨著這陣風微微發亮,但轉瞬即逝。

她蹲下身,借著月光仔細端詳磚縫間的積水。果然,那些半透明的小蟲還在,正隨著水流緩慢游動。

但現在看得更清楚了——它們的身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螺旋狀,每條都在按著相同的規律扭動。

“這種游動方式...“

林晦想起了什么,從藥包里取出一本破舊的筆記。這是她這段時間記錄各種異常的本子。

翻到前幾頁,那天在山上看到的異化山猿,它體表的紋路,似乎也是這種螺旋狀。

就在她記錄的時候,夜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

林晦停下筆,仔細分辨著這股氣息。那不是普通的雨水和苔蘚的味道,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她繼續觀察著磚縫間的積水。那些螺旋狀的小蟲依然在游動,動作緩慢而有規律。

要不是這段時間視覺變得格外敏銳,這些細節可能完全逃過她的注意。

“滴答。“

一滴水珠從磚縫間落下。林晦注意到,這滴水落入水洼時,那些小蟲的游動軌跡似乎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它們開始保持某種詭異的間距,像是在遵循著什么無形的規則。

當她俯身靠近水面時,突然聽見了一個異響。

那聲音很輕,幾乎難以察覺。

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某種回響,又像是水流在地下空腔中激起的漣漪。

林晦屏住呼吸,仔細傾聽。

那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某種韻律,讓她想起山中暴雨前的第一聲悶雷。

要去看看嗎?

林晦望著暗渠許久,最終輕輕搖了搖頭。

這種事,還是該讓詭異司的人來查探。

她想起那些穿著墨藍色官服的衙役,腰間佩著特制的驅邪鈴,手持刻滿符文的法器。

他們才是處理這類異常的正經人手。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四下無人的深夜。

她在本子上又匆匆記下幾筆,準備明天找個機會告訴那個常來喝養氣湯的李文書。

或許他能通過正當渠道報上去。

可就在合上筆記本的瞬間,地底的聲響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那韻律不再像是單純的水聲,而是帶著某種讓她心底泛起漣漪的節奏。

林晦皺了皺眉,加快腳步離開。

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每次遇到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總會有這樣的悸動。就像那天在山上...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三更已過,永寧坊陷入沉寂。

醉滿從一家酒肆踉踉蹌蹌地走出來。他是個常年混跡街頭的醉漢,每晚都要喝到酒肆打烊才肯離去。

今晚也不例外。

他摸著墻走在巷子里,嘴里哼著跑調的小曲。月光灑在青石板上,在地上映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影子。

“咕咚、咕咚...“

地底傳來一陣水聲。醉滿茫然地停住腳步,醉眼迷蒙地四處張望。

那聲音很有節奏,就像是有人在敲打銅鑼。這讓他想起了年輕時在戲班子里聽過的絲竹聲。

醉滿很快被這聲音吸引。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暗渠前,俯身向下望去。

“有人嗎...“他含糊不清地問道。

回應他的是一陣更加清晰的聲響。那聲音像是從很深的地方傳來,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韻律。

醉滿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歌聲。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年輕時在戲班里見過的歌伶,正在向他招手。

“等等我...“

他邁著醉步,沿著潮濕的臺階一步步走下去。腳下的石階不知何時已經長滿了青苔,滑膩膩的。

幽暗的甬道里回蕩著水聲,時遠時近。醉滿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越走越深。

他開始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走。每當停下腳步,身后似乎也有什么停下。可回頭時,只有自己的影子。

水聲越來越大,從四面八方傳來。有那么一刻,醉滿覺得自己聽見了低語聲,像是無數人在竊竊私語。

“有...有人嗎...“

當他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太遲了。

第二天一早,巡街的更夫發現暗渠口邊散落著一只破舊的酒葫蘆。

那是醉滿平日里最愛的物件。據說后來有人在西市的井里撈出了他的一只鞋。

再后來,除了詭異司,就再沒人提起過這個總是醉醺醺的老漢。

就像他從未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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