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笑瞇瞇的看著朱祁鈺,慢悠悠的走到堂前,這才行禮道:“奴婢拜見郕王殿下。”
怠慢之情,溢于言表。
朱祁鈺側著臉問道:“曹公公前來,有何要事?”
曹吉祥笑道:“奴婢奉了皇太后之命而來,剛好聽見胡部堂的話,沒忍住開了口,還請殿下勿怪。”
朱祁鈺冷著臉沒理他,曹吉祥就笑呵呵的轉向胡濙道:“胡部堂勿怪,咱家覺得胡大人的話說的不對,朝廷之事千頭萬緒,怎么理也是理不完的。”
“最重要的是正本清源,若是本身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即便下再大的功夫,也終究是徒勞……”
他這話,乍一聽有些云山霧罩,
可在場的人都聽得懂,這是在指責朱祁鈺把指揮部放在王府里不對!
“殿下,這里終究是殿下的王府,在這里處理朝廷大事,若是傳揚出去,難免那些肖小的人不會懷疑殿下的存心……”
曹吉祥笑道:“再說您這王府里還有女眷,這么多朝臣在這里,實在不像樣子,不如就把政務移到兵部去吧,也免得影響殿下歇息。”
“這也是太后的意思……”
果然是這個老巫婆!
看來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
怪不得這幾個人敢發難,原來有人在背后撐腰!
“多謝太后關愛!”
朱祁鈺說完,就冷冷的一甩袖子道:“本王已經知道了,稍后自然會進宮向太后稟明!”
“你退下吧!”
曹吉祥臉上的笑容一僵,
提醒道,“殿下,這可是太后的意思!”
朱祁鈺盯著他,呵斥道:“本王說過已經知道了,自然會向太后稟明,
我等在此商議國家大事,哪容你一個太監說話,你還快退下?!”
曹吉祥再次體會到被人當眾怒斥的感覺。
昨日于謙的怒罵,就讓他十分惱怒,現在都沒有平息,現在又被罵,里面的憤怒疊加,更加強盛……
深吸一口氣,盯著朱祁鈺道:“郕王殿下,咱家雖然是個太監,可也是司禮監的太監,這國事,如何不能過問了?”
司禮監是明朝內廷管理宦官與宮內事務的“十二監”之一,素有“第一署”之稱。
有提督、掌印、秉筆、隨堂等太監。
提督太監掌督理皇城內一切禮儀、刑名及管理當差、聽事各役。
司禮監代皇帝批紅,權利極大,
能夠干預明朝的朝堂決策,影響政治、經濟、軍事、律法等方面。
“哼,你也配談國事,簡直目無朝廷禮法!”
“郕王殿下!”
曹吉祥知道朱元璋曾經鑄造鐵牌,懸置宮門,
明令“內臣不得干予政事,犯者斬”,并敕諸司不得與內官監有文件章奏的往來。
朱祁鈺用朝廷禮法來壓自己,自己確實無話可說,
可他也不是忍氣吞聲之人!
所以曹吉祥的聲音也提高了五分:“不管怎么說,咱家都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而來,殿下這般無禮,眼里還有太后嗎”
“太后是殿下的嫡母,殿下應當孝道為先……”
你有太祖明令,我就拿太后,拿孝道反擊!
“混淆視聽,一派胡言!”
朱祁鈺哪能不知道他在模糊概念,故意讓別人以為訓斥他,就是不尊重太后,
就是忤逆不孝!
這個坑自己可不跳!
于是朱祁鈺當即怒道:“太后對本王一片關愛之情,本王銘記在心,你如何敢在這里狂吠,離間皇家親情!”
“如今皇兄北狩,太后正是傷心欲絕,心情痛苦之時,”
“你這狗賊不思為主上分憂,反而在這里殷殷狂吠!胡亂指責,天家親情,豈容你如此污蔑!”
朱祁鈺一步一步逼近他,面含怒色道:“在這里,當著眾位朝臣的面,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就如此放肆!在太后面前還不知道猖狂到了何種境地!”
“本王之嫡母,大明之皇太后,也容你如此欺辱!”
看著朱祁鈺步步逼近,眼神之中露出駭人的兇光,曹吉祥不由得生出幾分膽怯,
“郕,郕王殿下,你……你要干什么?”
朱祁鈺死死的盯著他,咬緊牙關道:“士可忍孰不可忍!本王就為母后,除了你這個禍害!”
話剛一落音,就“倉啷”一聲,突然抽出王誠懷抱的自己配劍,
一劍照著曹吉祥心臟的位置,就刺了進去!
“噗呲”一聲!
由于這是朱祁鈺第一次殺人,根本不懂得力道,
所以用力過猛,寶劍一下子就透體而出,直到劍柄處才被擋住……
曹吉祥睜大了眼睛,如同銅鈴一般,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劍柄,
再抬頭看看朱祁鈺,
臉上充滿了迷茫,不解,
他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平常懦弱的王爺,竟然敢……親手殺人!
殺的還是自己……
“砰!”
朱祁鈺狠狠的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上,趁勢使勁將寶劍回抽,
他原以為劍會卡在體內,被吸住無法拔出,畢竟一些文章視頻里總這么說。
沒想到這么絲滑!
寶劍瞬間抽出,害得他腳步向后一側,差點一個趔趄!
幸好及時穩住了身形,這才沒有鬧出笑話!
在場的所有人,一時之間全都愣在原地,臉上充滿了驚愕,
目光都如同曹吉祥一般,
錯愕,不解,迷茫,
看著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的曹吉祥,朱祁鈺道:“狗賊,這就是你欺辱太后的下場!”
眼睛掃過眾人,把他們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于謙、王直陳循等人雖然也十分驚訝,可之后臉上就露出一抹欣慰的神采,
這樣雷厲風行、敢于殺人的親王,才能守住大明的基業!
才不枉自己等人推舉他做皇帝!
至于胡濙,這是低著頭一言不發,臉上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變化,
其他幾位斥責于謙的官員,此時也心驚膽寒的偷偷看著朱祁鈺,不敢與他直視!
指責于謙,又何嘗不是指責朱祁鈺!
“胡部堂,你是五朝元老,你來說說這個狗賊該殺不該殺!”
怎么又提起我來了……
人都殺了,不該殺又能怎樣?
于是胡濙立即義正言辭的道:“曹吉祥無禮狂吠,欺君罔上,離間皇家親情,該殺!”
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沖幾位言官道:“爾等速速離開,再有無事生非攻擊朝臣之事,一律下獄治罪!”
“臣等知罪,請殿下恕罪……”
幾位官員行了禮,趕緊后退離開,一刻也不敢多留。
地上那流淌出來的血腥味兒,讓他們頭暈目眩,腹中翻滾,
見他們退去,朱祁鈺這才舒了一口氣,將手中帶血的寶劍扔給王誠,
然后心平氣和,滿臉和善的對于謙等人道:“你們先處理要事,本王換身衣服去去就來。”
“臣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