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休息,我舉雙手贊成。
在這潮濕悶熱的洞中背著夏小云行走,就算不遇見危險,我都快支撐不住了,反而這一路的危機,讓我的腎上腺素持續維持在高水平,才勉強堅持到現在。
聽秦明說可以休息了,我突然感覺四肢脫力,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而且大腦一片空白,拒絕思考。我呆呆地看著遠處剛子的尸身,它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此時大火已經退去,只有些許小火苗還在它身上一竄一竄的。
秦明這家伙也終于肯坐下來休息了,這一路上他既興奮又緊張,難得見他顯出疲態。他緊挨著我坐下,嘴里同我說著話,目光卻看向整理物資的大虎和小李子。
他說:“劉先生,可能你已經看出來了,大虎他們四人并不是組織給我安排的手下。他們其實是我的孩子,是我從幾個不幸家庭那里收養的孩子。之所以把他們帶來,是因為組織并不認可我們這次行動,我又太想找到‘陰陽球’了,于是擅作主張計劃了這次探險。”
我對秦明點點頭,心想,這是要和我交心嗎?
秦明繼續說道:“劉先生,我們這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去,有些話,我覺得還是給你說一下比較好。”
“嗯!什么話?你說吧,我聽著呢!”
秦明卻沒有說下去,而是沉默不語。可能是他還在猶豫,又或者在組織語言。反正我也不著急,就那么靜靜地等著他說話。
過了許久,秦明下定決心似的又開口說道:“其實我們這伙人,以前屬于一個叫‘無名組織’的組織。‘無名組織’歷史悠久,并不是嚴密的組織,更像是傳統文化的交友會,主要是大家聚在一起討論修行。后來無名組織里的人產生了分歧,一部分人主張用科學的方法修行,另一部分人則主張遵循老祖宗留下的典籍修行。”
我心里呵呵一笑,對秦明說道:“你說這,倒是老實話!當今大多修行人都在這二者之間徘徊。我猜你們這一伙人,應該是主張科學修行的。”
秦明苦笑起來,沖我點頭,繼續說道:“劉先生猜得對,我和我的朋友們都堅持認為應該探索修行背后的科學原理,也許是因為我們這群人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吧。”
我心里也在苦笑!縱觀古今,在玄學面前只有兩種人會深陷其中,一種是身處底層的鄉野村夫,另一種是身居廟堂的知識分子。而這兩種人,天然就不可能會和睦相處。
秦明接著說:“他們相信典籍,每日只是打坐,沒有什么費用。我們不一樣,科學探索很燒錢的,我和我的朋友們沒法繼續探索下去,最后我們只好和一個國際組織合作。”
“共濟會?”,我笑著問秦明。其實我這么問只是為了搞笑,畢竟“共濟會”只會出現在網絡中。
不料,秦明卻真的點頭,說道:“劉先生也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真是見多識廣啊!”,恭維我兩句后,秦明說話開始有點亂:“我們原本想利用共濟會的財力……這個劉先生是理解的……比如給你注射的那個藥劑……一支的成本我工作一輩子也不夠。沒想到,我們卻被要挾,成了文化罪人。”
我勉強聽懂了個大概,正想安慰秦明,突然聽見巖壁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響。
大伙同時將手電轉向聲源,只見被燒焦的菌絲殘骸正順著鐘乳石向上攀爬,在頂端凝結成葡萄狀的半透明囊泡。
夏小云猛地扯下防毒面具,走到巖壁邊,鼻尖幾乎貼到巖壁上,仔細觀看后說道:“是子實體!它們在重組孢子囊!”
“戴上!”,我趕緊爬起來,一邊沖她喊一邊跑過去要給她重新扣上面具,她卻抓住我的手腕:“你看囊泡里的陰影!”
強光穿透半透明的菌膜,每個囊泡中心都蜷縮著米粒大的生物——那分明是縮小版的剛子。
上百個這種微縮人正隨著囊泡的漲縮,規律性的悸動。
“陰魂不散!大虎,燒它!”,我說完,一把拉開夏小云,使她離巖壁遠點,同時重新給她扣上面罩。
大虎雖然人呆了一點,但貴在聽話,說讓干啥就干啥。只見他脫下小李子的外套后,又摸出一根鎂棒,點燃后對著巖壁上的“葡萄”燒個不停。
“大虎,隨便燒燒得了,記得跟上來!劉先生,夏小姐,我們先走吧,這個地方不能久呆了。”,秦明此時已經背起背包,對我們說道。
我完全同意,趨利避害是我做為生物的本能。我拉著夏小云的手正準備要走,誰知夏小云卻把我的手給甩開,說道:“我自己會走!”
得!這就是女人!
這樣一來,我樂得清閑,拿著手電就往洞穴深處沖。剛拐幾個彎,路就斷了,被一條地下暗河給阻斷了,我只能呆在岸邊。
秦明幾人稍后趕來,用手電掃向暗河,發現渾濁的水面下漂浮著大片熒光物質,細看竟是無數菌絲編織成的網狀結構。
夏小云突然上前拽著我往后退:“水里有東西在模仿人腦!”
我掙脫夏小云的手,說道:“我自己會退!”
小李子卻向夏小云投來不信任的目光:“這么玄乎?這你都知道?”
仿佛是故意要印證夏小云的話一樣,水面突然隆起人形輪廓。菌絲構成的面孔依稀能看出剛子的特征,那張沒有嘴唇的嘴部開合著,發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哈……君……莫笑……你還沒死……”
小李子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秦明和夏小云卻不約而同地看著我,仿佛我就是君莫笑一樣。
我知道,秦明和夏小云此刻又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君莫笑了,不怪他們,誰叫我的遭遇奇特呢?
我對著河里怪物喊道:“老子就是君莫笑,老子非但沒有死,還活得很逍遙,你要怎樣?”
“君莫笑,你這家伙……我要將你碎尸萬段……”,菌絲組成的剛子被我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