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是要我揭開了過往的傷疤給他看,還是告訴他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現在的生活是多么的糟。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該看到的,你不都看到了嗎。”
他側身轉向我時,一雙幽涼深邃的眸子深不見底。微微皺起的眉頭像是在極力克制著某種情緒,“你當初走的時候,為什么不告訴我?”
其實走的那天,我有去找過傅誠。
我在他家門口反反復復演練了很多遍,終究沒有勇氣敲開那扇門。
我不知道要怎么開口跟他告別,我更怕見到他,就舍不得走了。
可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也沒有留下來的意義。
選擇不辭而別我有后悔過,但——我也慶幸過。
我低著頭,咬著嘴唇不說話。
“那你現在為什么回來?”
為什么回來?我也不想再回到這里,可是我沒辦法。
我和媽媽離開之前,媽媽就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
即便換了個環境,她最終也沒斗爭過病魔,而是選著去了另一個世界。
走之前她說,她累了,她想回家了。
我帶著她的骨灰回到了,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但這些我終究沒有辦法開口對傅誠說出來。
僵持了半天車內“咔”的一聲,接著就聽到了傅誠的聲音,“你走吧”
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如月色下的水波,穿過我的耳膜。
我沒敢再遲疑,迅速下了車。
風一吹,我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腳下也軟綿綿的。
一路踉踉蹌蹌地走到前臺,辦理完入住,進電梯時我回頭看到傅誠靠在車邊。
夜很深,暗色籠罩,他直直地看向我。
在電梯關門的那一瞬,我看見他指尖的煙火明滅,像是我和他過往的曾經一樣,最后只淪為一抹灰燼。
我張了張嘴,無聲的跟他說了句再見。
第二天我請了假,準備趁周宇上班不在時,收拾東西搬出來。
在手觸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我還是慌了。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我蹲在門口,泣不成聲。
門突然間從里面打開,周宇一臉頹然地站在門口。
我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徑直走向臥室收拾衣物。
“桉桉,我們再聊聊吧”
見我不說話,周宇走過來擋在我前面,“桉桉,你先冷靜下好嗎?”
“請你滾開好嗎?”
周宇握著我手臂的手頓了下,固執的抵著衣柜的門不愿讓開。
看這架勢,東西是沒辦法收拾了。
我扔下手里的衣服,轉身往門外走。周宇腳步比我快,背靠著門,看著我。
“周宇,你是要我報警,才肯放過我嗎?”
周宇哼笑了一聲,“打110多麻煩,還是直接打給傅警官省事”
“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有底線”
“程桉,你敢說跟我在一起后,你跟他沒有聯系過?”
被周宇這么一說,我還真有些后悔,昨天沒有留傅誠的電話。
要不然我也可以當著他的面,惡心下他。
“周宇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周宇還沒說話,我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手機號。
我掛斷后,緊接著打來了第二個。
剛接通,對面就傳來了傅誠的聲音,“你沒事吧?你現在在哪?”
我看了一眼周宇,“在家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呢”
“嗯,我在樓下”
我跑到窗前,趴在窗口掃了眼,傅誠還真在樓下。
“那可能要麻煩你,上來接我下”
沒一會兒就聽到了敲門聲,我打開門看著周宇。
我知道周宇這個人比較慫,又愛面子。此刻無論出現的是誰,他都不會再繼續跟我糾纏下去。
我笑著問他,“周宇,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周宇死死地盯著傅誠,不說話。
我兩手空空地跟著傅誠下樓,一路上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傅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待在我旁邊。
上車后,他也沒有再問我去哪里,徑直把車子開出了小區。
車子駛出一段時間后,我情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里的疑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我先去了酒店,你退房了。想著昨天周宇留了一個地址,就來碰碰運氣”
“麻煩了,待會兒你隨便找個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傅誠這才轉頭看向我,“那你準備去哪?”
沒有行李,沒有住處,我也不知道還能去哪。
就是這么慘
“我朋友的房子空著,你先去他那里住吧,我現在帶你去買些日用品,可以嗎?”
可以嗎?他還是這么會照顧別人的感受。
上學那會兒,有同學欺負我。看到他的出現,我囧的要死,他總會半開玩笑似的幫我解圍。
“傅誠,謝謝你啊”
傅誠一臉的認真,“那你打算怎么謝?”
“嗯?”,車內的氣氛一瞬間降落至冰點,“那...那你想要我怎么謝”
“留著以后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