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北抺干了眼淚，最后一次認認真真看他。
“民永哥”
她低低叫了一聲。
跟以前一樣稱呼，意思卻不一樣了，“你一定會找到比我好的女朋友。”
說著，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和顧暮深在一起總是笑容滿面的，為什么見到我就要哭呢？我可不想你再哭了。”
李民永幫她擦眼淚，努力把她當成妹妹。
“去找他吧，他怕是誤會了，正在找地方呼天喊地的想著不開心的事呢，你趕快去救他吧。”
蘇小北哭笑不得：“他這人就是粗心大葉，絕對不會有事。”
雖然這么說，可蘇小北已經急不及待想飛去找他了。
李民永看她的背影消失，人一動不動的，直到眼神全灰了下去。
顧暮深失魂落魄地走著，身子輕飄飄的，像在游魂。
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想著蘇小北，一直愛著她，一直相信他能找到蘇小北的心，沒想到…
他腦子里空蕩蕩的，只有蘇小北哭泣的情景。
大概是以前他太混蛋了，傷她傷得太深了，老天爺還是遵守了當初的約定，所以這次蘇小北選了李民永。
但是顧暮深仍然要感謝老天爺，讓他再次見到蘇小北，至少他知道現在的蘇小北很好，很好。
雖然他這樣安慰自己，可是他還是心灰到極點。
早前她還說“你等我”，可一見到李民永就變了卦，他再努力還是趕不上缺席了的那幾年。
他為了她改變自己，剪掉了周身的刺，可結果呢，她還是放棄他，不管他再怎樣改變，始終被人嫌棄。
顧暮深冷冷地苦笑，張牙舞爪慣了，他竟然連哭都不會了。
他茫然地一路走到河邊，波光粼粼的河水在月光下緩緩流淌閑磕牙，他很想一頭栽下去，讓河水把腦子洗干凈，洗去所有的前程往事，他多想也徹底忘記她。
曾經，他努力拼命地想活下來，現在他活下來了，卻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可是那一張笑臉，分明在眼前晃動，甚至，靠近他空虛失落的身體。
“我等的就是你，你為什么要走？”
是哪里似來指幻聲，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蘇小北站在他身后，令他心神蕩漾。
顧暮深一把抓住她，放在眼前，她臉上的干透了的淚痕，微紅的雙眼，表明這不是夢。
“你到底想怎樣？”顧暮深虛弱地說了一聲，縱然是歡蹦亂跳的他也禁不起這一場心力交瘁地折騰。
如果是其他人，他顧暮深肯定不擇手段把對方打得半死，可對方偏偏是李民永，一個曾經陪伴蘇小北度過難關的人，縱然怎樣他怎樣也不能對李民永下手。
他不會輕易言敗，但只是蘇小北喜歡的人，他再怎樣厚顏無恥，也不會死死不放。
“我等的人是你。”蘇小北再一次確認，心中的安定讓她知道，這一回沒有錯。
顧暮深恍了恍神，不敢相信。
如果信了，會不會有更深的打擊令他萬劫不復？
顧暮深苦笑著摸摸她的臉，她眼中的俏皮變成了憂郁。
他低低地喃喃：“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還想騙我，想看我笑話？真是狠心！我會放手的，你和李民永很般配，真是天生一對。”
蘇小北愣住了，喂，你是聾的嗎？沒聽到我說我在等你嗎？
顧暮深繼續像念經似的說“可是，沒有你我怎么辦呢？我吃不慣別人做的東西，你做的跟他們做出來的感覺都不一樣。”
蘇小北的淚又涌了上來，她喜歡聽他的心里話，她把頭埋在他的懷里，靜靜聽人的心跳聲。
那樣寂寞，好像空谷足音。
“你選他是對的，我不怨你，我這個人太難相處了，你怕以后我會欺負你，是啊，我脾氣太火暴了，跟你在一起才收斂了，可保不準哪天又爆發，萬一傷了你……唉，還是我不好，李民永就不一樣，他永遠那么溫柔，絕對不會對你兇的，倒是你以后別壓他，你性格急，好在他也不會跟你爭，不像我們，整天爭來吵去的，你一定會煩我的，跟他雖然有點悶，但是沒關系。”
他只有深陷在自己無止境的講述中，口不對心地說著，心才能麻木了不去想。
本來蘇小北想任他說下去了，指望他最后明白她的心意，自怨自艾兩句就沒事了，當做發泄。
用腳想都知道，她既然拋下了民永哥過來，那就是答應了他的約會，可是顧暮深就像中了邪一樣，一個勁地一直念著她跟民永哥的未來，讓蘇小北氣得沒地發。
這個人真是！看來不動手打他是不會清醒過來的，再胡說八道下去，恐怕連她和民永哥的兒孫都安排好了。
“顧暮深！”她兇神惡煞地大叫了一聲，拼命用力地搖他兩下。
顧暮深呆若木雞，糊涂地看著她，奇怪，她像吃了火藥一樣一手叉腰，那架勢令他想到了第一次到香影居飛刀掠過頭上的情形。
蘇小北咬著牙，眼眉兇狠，擲地有聲地說：“顧暮深，你要是敢再提李民永，我就割下你的舌頭來做菜！”
這女人又要變兇婆，又想做人身攻擊了，不寒而栗啊，顧暮深一個激靈，突然，他頭腦清醒了，聽懂了！
哎呀，他怎么會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呢，顧暮深一下子來了精神，像撿到了全世界上最寶貝的東西一樣，發瘋似的興奮地抱住了她，：“你說什么？”
蘇小北認得出他眼里獨有的得意，獨一無二。
這人真是給點顏色就開起了染坊。
蘇小北好氣又好笑，兩只手像什么一樣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進體內，堵得蘇小北差點兒喘不過氣。
這樣的緊貼身體，再也不會分開，顧暮深不能再讓她有任何的遲疑猶豫。
“我這就去找盧駿談。”顧暮深得意地說。
躲在顧暮深懷里的蘇小北一笑，用著細不可聞的聲音說，“好。”
想不到，繞來繞去，最終還是把自己送給了這個一開始就相親的顧暮深，蘇小北心里不由感嘆，任由顧暮深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