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暑季的天氣酷熱難耐,這才十點左右,但從柵欄往遠處公路看去,氣流如漣漪般模糊了視線。
知禮滿臉泡沫子,蹲在水龍頭邊上刮胡子。
水流順著水溝,流過天井,快到門檻,拐彎往施六婆菜地方向的也就是屋后的水坑里去。
李晴在忙著收拾行李,今天準備全家動身去廣東,回來耽誤了半月,不知道黃田那邊的菜地在傻二叔照料下,菜地會不會曬干。這暑季的天氣酷熱難耐,這才十點左右,但從柵欄往遠處公路看去,氣流如漣漪般模糊了視線。
知禮滿臉泡沫子,蹲在水龍頭邊上刮胡子。
水流順著水溝,流過天井,快到門檻,拐彎往施六婆菜地方向的也就是屋后的水坑里去。
李晴在忙著收拾行李,今天準備全家動身去廣東,回來耽誤了半月,不知道黃田那邊的菜地在傻二叔照料下,菜地會不會曬干。
昨天把大娃燕靈帶去外婆家幫忙照看,小姑娘也沒多大,一歲多,在離開的時候一直哭鬧,李晴心如刀割,但是為了生計不得不為之。
至于二娃尚小,還要吃奶只能帶著一起,背在背上還能干活。
吃完午飯,一家三口去鎮上買票,順帶買了一點冬瓜糖、幾瓶百盛油和兩匹的確良布料,帶上廣東,因為那邊一來東西貴,二來去集市遠,三來沒時間。
第二天下午三點,汽車到了坪地站。
只見知禮身穿一件藍色泛白的體恤和一條牛仔褲,肩扛著紅白格的編織袋,手上提了一個紅皮方箱;李晴則是身穿一件粉紅色襯衫和一條牛仔褲,一只手抱著著熟睡了臉頰泛紅的子苒,另一只手提了一個青黃色的帆布袋。
遠遠望去,綠汪汪一片菜地,中間搭著一個木棚子,那里便是知禮他們的住所,邊上有一棵木冬瓜樹。
傻二叔半躺在木瓜樹下,嘴里咬著一根狗尾巴草,頭部上下有規律地釣魚。
聽到有腳步聲,傻二傻呼一下站了起來,警覺著從樹后探著腦袋。
瞇著眼隱隱約約看見一對人正往這邊走來。
“知禮哥!”傻二叔看清了來者之后,立馬奔跑著搶下二嫂的行李袋。
“你們可算來了!”
“最近還好嗎?”
“大體還好,不過上周有幾個貌似計劃生育的來這一片轉悠,把肥十三嬸上午帶走了下午又送回來。”
“計劃生育最近抓得緊啊,不過也有點猖狂!”
“不過好在十三嬸還是頭胎。”李晴若有所思地說。
“不說這個了,來,二弟編織袋里有一些浸梨,嬸子特意囑咐我帶給你吃的。”知禮說著,從編織袋里掏出一玻璃罐遞給傻二叔。
二叔擰開玻璃罐,第一個拿給知禮二嫂,自己拿著一個一邊吃著一邊去廚房燒熱水。
知禮把幾件重的行李放好后,就趕忙從門后拿了一把鋤頭玩菜地去了。
知禮要看這半月的菜地,邊界是不是被人撬了,菜地有沒有蛇蟲蟻穴。
補了幾處貌似老鼠洞口,知禮看著架好的豌豆地稀稀疏疏掛了飽滿的豌豆,摘下草帽裝了一兜,撕完豌豆的兩角,知禮便返回木棚。
晚上,李晴做了臘肉炒豌豆、水瓜煮湯,腌蘿卜菜。
三人圍坐在一張圓木桌子,微弱的媒油燈下,三人說著家鄉白話,也別有一番家的氛圍。
知禮每天清晨帶著傻二叔去給菜地施肥,知禮負責松土,傻二叔負責灑胺肥,兩人配合默契,花了三天把整片菜地都補給了營養。
知禮想趕在臺風來襲之前,收割完這批菜。
過了幾天,豌豆、豇豆、萵苣、絲瓜、南瓜還有黃瓜都換了新顏,綠油油一大片都達到了最好的狀態。
天還沒亮,天上還掛著月亮,三人一人一把手電筒一起去菜地收割豌豆和豇豆,約莫一個半小時后,收了滿滿兩擔。
知禮和傻二叔負責休整和打包到二八大杠上,左右兩筐,分疊兩層,中間用南瓜葉隔開,每筐也鋪著厚厚一層南瓜葉。李晴負責做早餐,白粥配咸蘿卜干。
吃完早餐,天色依舊灰灰一片,傻二叔先走在前面開路,知禮騎著自行車顫顫地跟著。
二人到了坪地街上,天才放亮,街上沒有幾個人,菜攤有兩三戶菜農也正在理貨。知禮他們在菜攤擺好菜,行人三三兩兩多了起來。
一對老人來問價格:“豇豆一斤多少錢?”
“今天第一個顧客,優惠您老人家,比市價低,兩毛。”
陸陸續續買了兩筐,今天菜農也挺多大家都互相壓價,顧客都是零零散散,已經大中午了,還有兩筐,尤其豌豆怕捂熟。
知禮價錢賣得低但是不會講價所以兩筐算是按成本價。
市場里很多菜農也是賣了一半左右,有些會游說的女人倒是沒有剩多少貨了,大家伙都在吃飯。知禮他們早上以為可以賣完沒有帶飯,現在肚子咕咕叫。
但是兩份快餐相當于二十斤蔬菜,如果吃了飯相當于一上午白干。
知禮看著滿頭大汗的二叔,決計不能再守了,把菜打包好,兩人推著車往市場后方大約5里距離的工廠區去。
“這菜全部要,15塊賣不賣。”一個穿著白色廚師服的大叔蹲坐在廠側門,嘴里含著煙,不由分說地問。
“大哥,這個按成本價賣都不是這樣的!”
“現在都午飯后了,各廠里早上都囤好今天的菜了。要不是我這邊剛有領導來視察,晚上會在這邊吃晚飯,我也不會問你。”
“這個價能否再幫忙下,不然回去沒法交代,本來是繼續在菜市場賣是能賣20來塊的。”
“你這可能一天賣不完,最后損失的也差不多了,而且我這邊也有專門送貨的菜農,我如果不是見你們正好回來,我也不會跟你要。”
“這么說吧,16塊你賣不賣,不賣我待會叫菜農送過來廠里。”
知禮思考片刻,最終還是賣掉了。
二人馱著空筐返程,面如死灰,互相沉默不語。
知禮心想回去千萬不能告訴媳婦今天的賣價,打算拿自己身上僅有的5塊錢墊上去。
“快洗手先吃飯。”李晴體貼地招呼二人。
飯吃了一半,也沒有見李晴詢問今天的情況,知禮越是覺得愧疚,如實說了今天行情。
“也不是每天都有市場,生意就是這樣,但我們也不要灰心。”李晴安慰道。
后面幾天,傻二叔和知禮搭檔往返于市集和菜地間,李晴每天都做好飯放到不銹鋼飯盒里讓他們帶去。
天蒙蒙亮就出發,夕陽西下就回來。
到了七月初,菜地也漸漸地收了七八成,價格有時高有時低,勉強能攤回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