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州城。

雷風城城門口。

殷素雪抬起頭，恍惚間有一種錯覺，他將雷風城看作了輕風城。

“輕風城是什么？”

殷絳霜聽到了他的話，回答：“這里以前叫輕風城，輕風城之前是一片小村莊，那小村莊叫做榮草村，榮草村當年被一把火燒光，我們的前世就是在那里分開，當時我們年紀很小，我運氣好被陽景所救帶到了穹冥城……之后……是司靈籟將這里重新建造的。”

一想起當年的經歷，殷絳霜的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那哪里是一把火，而是有人惡意屠殺村人，將那里變成人間煉獄。

而當時的自己是從尸體堆里爬出來的，爬出來的時候正好有人發現自己，拿著刀子就刺了過來……

那時候的司靈籟呢，誤以為已經死透，被人丟在亂葬崗里……

殷絳霜緩緩念到：“白河端，河岸邊，山野農夫聚火旁。天上城，碧落間，穹冥城上住仙人。太陽升，月亮落，星星依舊掛空中，寒風起，細雨綿，拂去污垢洗塵埃。”

一段童謠如同一段咒語，讓殷素雪的頭感到一陣劇痛。

見殷素雪表情變得痛苦，殷絳霜立即關心道：“哥！你怎么了？”

“那是……什么童謠？為什么這么熟悉……”

“那是藏有進入穹冥線索的童謠，我們當年就是靠著這個童謠，一點點找到當年的真相的。”

殷素雪覺得自己已經好了許多，恢復正常之后深吸了一口氣：“為什么尊主不讓我直接恢復記憶？”

“你當年……”殷絳霜不忍說出口，“他可能想讓你自己探查，一點點回憶起來吧。”

殷素雪點點頭，和殷絳霜一起走進了雷風城。

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現在踏進城中覺得熟悉又親切。

或許是殷徽注入到自己體內的東西有關，讓他感知著前世自己對這座城的情感。

“我好想……想起了什么……”殷素雪忽然看向地面。

“城主府下面有一條密道，密道很長，里面有一個很大的空間……”他閉起眼睛，好像能看到里頭的場景。

殷絳霜面露喜色：“看來是回憶起當年的一些事情了！那是你建造的！你自然是熟悉的！”

或許殷徽正是想利用自己對碧州主城的熟悉，以此來對付碧州的城主。

但是眼前的碧州，并不像自己記憶里那樣的美好了。

他一步步往前走著，過去的記憶一點點涌現在他腦海里。

不過只有他對輕風城的記憶。

“上次來這里，主城是空的，我們直接進去看看吧。”殷素雪說完，就迫不及待地往城主府走去。

那個帶著玉扳指的人正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他的嘴角向上揚起，冷笑道：“不覺得自己的白發很顯眼嗎？我已經注意到你們了，我的客人。”

一路順利無阻，進入到了城主府內。

殷素雪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樣，對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看得出來，自打自己死去后這里沒有被經過改造，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哪有客人上門，不招待的道理呢。”碧州城主察覺到殷素雪要找到地下室的機關了，他本想在暗處看看他們要做什么，結果還是忍不住提前現身了。

殷素雪有預感，自己當時在地下室留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但那不是什么好東西。

殷素雪問：“你是這的主人？”

男人點點頭：“不然呢？難道你是這的主人？”

“或許還真是……”殷素雪冷哼一聲，反手按下了通往地下密室的機關。

不遠處的假山移開，露出了一個洞口。

碧州城主皺眉道：“你怎么知道這地方有機關的？”

殷素雪沒說話，僅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對方先下去。

或許在他眼里這是反客為主了，但在殷素雪眼里，對方是鳩占鵲巢的人。

他不明白為什么這種野心勃勃自私自利的家伙會繼承自己一手建造的城，更不明白為什么他能把一個好好的城弄得民不聊生，把人們當做自己的苦力驅使。

地下室的光線昏暗，但兩側的墻壁上都有油燈可以點亮。

碧州城主抬手使用了殷楓的法術將燈點亮。

“既然找到了這個地方，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請你們坐坐吧。”

根本不需要碧州城主帶路，殷素雪對這里很熟悉。隨著關于輕風城的記憶恢復，殷素雪更加覺得碧州城主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

他雖沒說話，但明眼人也看得出來他十分不悅了。

碧州城主主動走在前頭，來到一處放著木頭桌和木頭凳子的地方：“這邊坐。”

殷素雪伸手阻攔正準備過去的殷絳霜，小聲對殷絳霜說：“別過去，那是個機關，你忘了？”

殷絳霜也有些記憶了，這個坐上去就會被牢籠罩住，到時候逃都逃不掉。

“客氣了，我們不坐。”殷素雪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什么表情。

“那……”碧州城主順手拿起一個玉瓶，“要不喝茶？”

“你以為我是和你來聊天的么。”

雙方劍拔弩張，只差一點，就要動手了。

殷素雪暗地里已經開始喚醒著當年封印在地下室的亡魂，這時候他也想起來了——

那時候的自己雖活著，但是身體已經達到極限，甚至爬滿了螞蟻，螞蟻已經把他當做了食物。

他只剩下一口氣了，他好像死了，但是聽到了一個聲音，那聲音說讓自己用最后的力量將他挖出來，他會幫助司靈籟能有一口氣活在這世界上。

他好像回光返照了，用手扒著泥土，一點點往下挖去，直到胳膊完全探入土中，他才碰到那個東西，但那時候，自己已經不行了。

那東西也是守信用，可司靈籟已經咽氣了怎么辦，他只好將亂葬崗的亡魂全部收集起來，注入到司靈籟的體內。

“你本來就死了，要是有鬼差來勾魂，率先勾走的會是這些亡魂，我也會在你的體內，讓你保持著正常人的樣子。你的模樣也會隨著你的年齡增長，但是我只能維持在十八歲左右，在那之后，你不會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