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習慣性的殺人放火偷竊搶劫拐賣與破壞城市儀容儀表，漩渦幫從老早以前就登上了安全系統的黑名單，反向享受了一世榮華富貴的高昂懸賞金，并鎖定了公民賬號，使其無法再使用都市圈里的公共設施，與以正規渠道購買特殊物品，比如槍…甲…興奮劑…毒品…………對啊，

科技在進步，時代在飛躍，

拜托，這都22世紀了！不會還有人覺得走私輕武器不是因為走私逃稅能便宜而是因為限制不讓賣吧？

說道理，縱觀整個都市圈除了漩渦幫這種十分魔怔還愛跳腳的被全員封號，去正規武器店就會被轉輪機槍散的奇葩外，

大多數的團體組織，還是可以光明正大地進門、刷卡，提包快樂買買買的。

當然，僅限輕武器。

“就這？就拿這弱智玩意打條子的裝甲車？”

盯著被抬近隊伍的“加長plus版廢土狙擊槍”，壯漢碾眉滿腹質疑:“頭兒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讓我們怎么干？”

“老大，頭兒想讓你用你的這個——”

抬槍的手下用視線指了指壯漢身邊繚繞的小無人機，后者聞言…………看著有些不太高興。

被一群會動的玩意24小時簇擁著的感覺實在帶勁，他不想放棄這個感覺，無人機發過來一天都沒到，他還沒享受夠呢。

雖說頭目的意志無法抗令……

“嘖…殺千刀的蓬瀛佬！躺著賺錢還嫌不夠非要再宰一刀，勞資砍他腦袋三百回都特么的嫌不夠…！那個老頭呢？給我盯著點兒，別讓他跑了！”

跑了也沒辦法，跑了只能認著，

要么把人請回來，要么回去找老大跪鋼釘板，

誰讓那老頭是眼下組織在23號城里少有的幾個技術人員？

雖然不知道信了什么奇怪宗教，性格越來越呆思路越來越倔，

雖然只會造出“長管反器材槍”、“彈簧彈射炮”這幾種老三樣不換，還效率低下堅持在制造過程里念經，

但誰讓人做出來的東西質量平穩在線，是“下崗潮”那一批老成員，以及現在的重火力實在有點缺？

…所以這種家伙到底是怎么混進來還呆在這兒這么久的？就憑他老懂得多？？？

盯著旁邊和隊伍保持一定距離，拄著個齒輪燈泡拐杖的佝僂老頭，壯漢仿佛還存在的眼皮嫌惡地瞇了起來。

………都2101年了，還要像個原始人似的抬著這么長一根抬槍…………

傻逼死了！

壯漢覺得，要不是入幫的新人沒素養沒文化后繼無人，自己頂上的頭兒早就把這老頭兒換掉了。

“后面的人跟上，宰人干得好，老大有賞！”

“把動靜鬧到最大！”

作為一個占據舊工業區的老牌惡黨，漩渦幫除了再利用舊的生產設備搞非法義體外，還會按需求，宰閑暇之余造一些威力稍大的家伙。

比方說那種前面裝著中空罩，能打出百來米用完既扔的迷你火箭筒。

或者師從廢土佬的技術，模仿某款戰前武器做出來的.50重機槍。

不論是夜店搶地盤還是維護自家超夢攝影棚，一定程度的武器自產給整個幫派帶來了莫大的便利————在12.7mm雙并機槍皮卡的面前！在場的各位小口徑一律都是垃圾！

完全廢土垃圾化的武器裝備，脫離智能，擺脫網絡，純粹的暴力和數量，再尖端的黑客也得傻，再猛的軍用義體也得瞎！

當然那是以前，

正如壯漢所說，就在漩渦幫悠哉悠哉地享受著先天優勢帶來的碗里的那幾塊肉時，

本來就吃飽了的神樂科技忽然就帶著一幫小弟圍了上來，夾走了肉不說，還舉著被夾走的肉在媒體上大肆宣揚:i'' ta da ki ma si~?

欠揍，

十分的欠揍。

而且光欠揍還不行，還惡人先告狀！左手一個舉報，右手一隊拿冷兵器的女“UPD警察”登門拜訪，頭疼靜海市治安數年的舊工業區就這么被一夜掃平，天光大亮放眼望去，齊刷刷的成排的順民！

就算在場的眾人懂得都懂，知道漩渦幫是被神樂拎到安德森的面前“殺雞儆猴”鑒定為純純倒霉蛋。

可持續了這么久的“自產優勢”就這樣成了大殘，那些把控著指揮權，十年前就和神樂有仇的前工人元老們，真的能吞下這口惡氣？

嗯————

如果是神樂井赤這種家族正門姑且可以隱忍，

但如果來的是下頭打工干活的狗腿子呢？

呸！！！

這是前工人的老成員們的意思，現在這批人要么是打手精銳，要么是管理層，能直接指引整個組織的行動方向。

而像壯漢這種，

資歷最多只有一兩年，比起復仇，更想單純的釋放快感尋覓刺激的新成員呢？

就壯漢自己而言，有什么想法嗎？

有，

來個新槍匠算嗎？

雖然連壯漢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不現實，

要錢又少，膽子又大，腦子還要靈活，

這么符合要求的人只能上夢里找了吧？

……

……

……

……

“苦逼啊…能用系統開掛偷懶還要親自下場肝級刷材料，唉，什么時候才能像別人家主角那樣出門遇到伯樂進階千里馬呢？”

“嘿咻。”

兩腳落穩，雙眼同步工蜂攝像頭，微光夜視掃清黑暗，使前方視野暢通無阻。

重返垃圾場的王想第一時間便趕到下水道，幸好，之前沒拿走的東西都在……

“要連這都被人發現了薅跑了，那這也太慘了吧？”

第二、第三輪注定賺不了多少錢，這是王想在把半陷在淤泥里的義體胳膊，連湯帶水拔出來時想的念頭。

然而等到第五條義體胳膊被塞進背包后，王想才發現，竟然還多出了半分空余？

小于一條義體機械腿，

但又大于一把不裝彈匣的MAB.44沖鋒槍，

“…因為我換了個更大的包？所以容積比原本小的大了一圈？”

“……”

“可這多出來的部分好尷尬啊，能裝進去東西，但想要裝的又裝不了，有空余直接就這么走了又可惜…”說話間。眼光瞄向下水道的深處：“………”

“走了可惜…”

“那我深入再看看？”

沉淀了一個世紀的23號地下網絡錯綜復雜且年代久遠，就像時常刷新出恐龍化石的古代淤泥地，里面沉淀了不少東西，妥妥的一個考古大盲盒。

想了便做，少年將防毒面具套到頭上，端正復合槍，緩慢挪步，向著隧道的深處走去。

…一會不管遇到什么，撿到了東西就跑，絕對不貪……！

不了解結構情況，就貿然鉆進如隧道、洞窟一類的陰暗未知地帶，這即便是放在上一世的地球，也是十分危險的。

然而，為了錢，王想顧不得太謹慎，

一星期乃至一個月后既定的“事實”讓他不得不去冒一些普通人沒法冒的險，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從中獲利，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東西，拿來武裝、充實他自己。

“……”

行吧，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

“滾開，爬！”

啪，

扳機輕扣，一條向自己竄來的巨型爬蟲當場炸裂，

兒童胳膊大長的殘尸跌下墻壁，與拋出的彈殼一起，沉進水里…

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

人生不是異世界大冒險，設計這個世界的人又不姓宮崎，下水道里哪來的那么多boss讓我碰？

隔著過濾罐將空氣吸入吞噬，虹膜被光電呈像的淡綠夜視覆蓋了視線，在黑暗中凝聚，從遠，向近，從路的盡頭，到手中槍的準星。

雖然為了游戲性，《2100》原著中的下水道可謂是“動物園開會，要啥有啥”，

但根據游戲文檔里所描述的，23號邊緣城的下水道，其實是很安靜的。

什么從地表流竄進來機械怪獸啊…窮兇極惡的通緝逃犯啊……信奉詭異空白神像的邪教徒啊……如果不是游戲主角是游戲主角有吸金、作死的特性，正常人怎麼可能碰上這些？

一鉆下水道就刷新十來個精英怪要啃你，

有那無敵運氣干嘛不去買彩票中大獎？

王想不屑地摸了摸一邊墻壁上幾處凌亂的舊彈痕，

嗡————

電子鏡頭聚焦變換，工蜂緊趴在他的肩頭，

稱不上是感情的ai邏輯模塊警示著黑暗中的各類物體，聞風逃去的機械老鼠、快速竄過的多足怪蟲，全部用方框標注列好，轉載進少年虹膜上的視野里。

兩腳如鉛，

緩慢而穩定地邁在浮有一層污水的淤泥地上…腥臭作嘔，好像一盆放臭了的牲畜血，血液腐敗的氣息光是目視，就足以令人難忍反胃……？

等一下，那是什么？

意念發出指令，工蜂背部的模塊燈聚光打出，落向前方黑暗盡頭，一具靠墻滑坐人形物體。

【*嗡：生物生命體征掃描】

【*生命體征：0】

嘰—

輕小的電子提示音徹底警示了王想，

一顆心眼瞬間從腹腔涌上了喉口，一股無以言表的緊張塞滿了理性間的所有縫隙，如同面對領導的“釣魚式”提問，高壓之下，更愈清醒！

地下都市圈什么時候缺過死人？來這世界這么多天的王想其實早就見怪并不怪甚至是很淡定了，

前提是那具尸體和自己沒關系！

…只要他是死在垃圾場的別的什么，王想都不可能這么緊張，結果就好死不死的非要死在下水道里還是他面前…！

“……”

呼—哧————

深吸一口空氣，他端穩手中復合槍，向著尸體的方向緩緩挪去——

浮腫與腐敗的痕跡隨著距離的拉近越來越明顯，

好像密密麻麻的小蟲子，隨著畫面的高清化，從一堆像素點變成令人頭皮發麻的片片個體。

雖然系統和工蜂都沒有“法醫鑒定”的功能，但論造型，王想不難猜出眼前這具尸體死于自殺，且被遺忘在此有一段時間。

【*嗡，檢測物品：】

【名稱：火星環.B】

【類別：動能武器、手槍】

【生產商：克萊因瓶】

【狀態：槍身泡水】

【持有升級點數：2】

【持有修理點數：0】

【是否修復：是/否】

拾起從手里滑落半掉在水中的手槍，王想端詳著眼前死尸的穿著打扮，初步判斷對方是附近的某個拾荒者。

“…因為欠了高利貸，或者誤入這里找不出去路，所以在這個沒人的地方自我了斷？”

王想念叨著退出手槍彈匣，打算檢查下彈藥口徑，

“真慘啊……？”

然而，等他低頭查看的時候，卻發現……

“怎么沒有子彈？”

“…這是窮的連子彈都壓不滿了嗎？”

“…”

不對，應該不是窮的問題。

觀察從空彈匣移回死尸，稱不上奢侈但足夠擺脫貧窮的穿著將最先提出的猜想反駁。

“穿的這么好連彈匣都壓不滿？還要在這里自殺？”

地下世界寸土寸金，一場和地球規格類似的葬禮都是一種愜意，更不用提尸體入棺的傳統土葬了。

不過就算是再窮，那也付得起自動火化機那幾塊兩毛的火化錢吧？

為什么還要選擇在這里排空彈匣，舉槍自殺呢？

是死的時候湊巧只剩一顆子彈，

還是死前把子彈排空留下去當遺產？

把手槍收起來，沒有著急搜刮尸體的遺產，王想仔細地思考了一下。

根據這附近的就業程度與收入問題看，垃圾場里有拾荒者來拾荒是很正常的事，地下環境錯綜復雜，迷路了、走不出去了，然后因為心理+環境壓力在這里開槍自殺。

想到了這里，王想心中稍安。

但另一個問題很快浮出腦海————那為什么手槍里的子彈只剩一發？

拾荒者這種要在城里到處走的“職業”，無時不刻都有遭遇危險的可能，就算窮的掉褲衩，也得去買給中折式鐵管短噴給自己防防身。

也許這個拾荒者窮的要命，家里東西連幾顆子彈都抵債收走了，可為什么偏偏這么好的衣服留下了？

難道，是因為什么原因半路上打光了？

…………

目光觀察稍微細膩，一副將半個機械左臂撕裂的裂口“創痕”，悄然無聲地在視野中呈現————

子彈為什么要打光？

為什么會迷路？

為什么要在距離出口這么近的位置選擇自殺？

家就住在旁邊的棚戶區拾荒者會不熟悉垃圾場底下的地形？

…………

回想起剛才來時墻壁上凌亂的舊彈痕，王想嚇出一身冷汗。

走！趕快走！

這里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