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太湖,白落梅去了,沈眉彎沒去。
之前,與太湖沒有任何的約定,去的時候亦沒有匆匆趕赴,只是在淺淡的陽光下行走,攜著幾縷無言的清風,去那個有著浩淼清波的地方,去那個可以收卷云煙的角落。太湖不是我的居所,我帶著過客的腳步而去,踩著命運深淺不測的紋絡,并且,只做短暫的停留。
過石橋,穿行在蜿蜒的山徑,抵達太湖仙島的禪院,我還是今生的我。瓦當灑落的陽光,似夢囈一般的將我砸傷,這個瞬間,我是孤獨的,遠離塵囂的孤獨。昨日的我,寫了這么一句,沒落的紅塵,冷暖都是悲哀的。跪于佛前的蓮花蒲團上,抬眉看著屋梁上掛著的那面古銅鏡,透過年輪的塵埃,在我的悲哀里照徹到沈眉彎的悲哀,照徹到楚玉的悲哀,亦照徹到后宮那許多女子的悲哀。
我問佛,這一切可是真的。佛告訴我,在許多年前,或許真的有這樣的故事,并非巧合,是真的。只是轉過許多世,到如今,這一切,一定是假的。
佛告訴我,世人皆嘆,我活在虛幻的夢里,然而,卻沒有誰人活得比我真。世人皆嘆,我活得太真,然而,卻沒有誰人可以如同我這般活在虛無的夢里。我傲然地看佛,無論是真實還是夢幻,是清醒還是迷醉,我都會明凈而悲涼地活著。
我是白落梅,不是沈眉彎,我讀得懂她人生的寂寞,她只讀得懂我文字的寂寞。人生不可以交換,縱然可以,我會依然選擇我,她會依然選擇她,這是注定,不能更改。
許多人都說沈眉彎是我的前世,甚至有人說牽系了三生,三生石上的舊精魂,輾轉到今生,不是情,不是債,只是給一個淡如薄煙的說法。而我,不過是在老去的夢里,為了別人的故事,做著輕淡的描摹。許多的情節,都是多余的,連同記憶,都可以抹去,因為結局,才是最后的主題。
也許,你會說我自欺,給不了過程,就如實地坦白。那么,就讓我保持那僅有的一點純粹,用薄弱的筆去安排他們起落的命運。相信你們都能明白,縱使將燈花挑盡,看遍明月圓缺,韶華凋落,縱使將高樓望斷,看破朝代更迭,歷史轉換,走到最后,終究也只是付諸煙塵,無論得到與失去什么,都不再重要。還有那些不知名的錯過,會成為美麗諾言和謊言。
沈眉彎的故事,已經被我彎成一枚月亮,她的今生,注定被我驚擾。那么,就讓這一切,化作千回百轉的笛吟,吹徹她落花流水的一生。那么,就讓昨日擦去痕跡,讓明天,漫步在云煙里。
今日,你無須記得,這些零散的文字,以及殘缺的碎語。只須聽我說一句:我喜歡太湖的一種顏色,叫蒼茫;更喜歡文字的一種樸素,叫大美。
相信你也是。
白落梅2009年4月26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