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她身后進了雜物間,雜物間里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我在昏暗中摸索著找到那把椅子坐下,等她開燈,實在我有點懶得動了。可我不曾想她居然也沒有開燈的意思,借著窗外城市的微光直接坐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你想干嘛?”我問。
“不想干嘛,就坐一坐。”她似乎毫不在意地說。
“不開燈嗎?”我問。
“你去?”她一邊丟掉已經吸完的,又點上了一根煙。火光亮起來,煙霧和煙味飄起來,仿佛清晨樹林里彌漫的霧氣一樣。
“我不想去,我累了。”我說,“還有,煙頭要及時踩滅,不然容易失火。”
我把腳伸出去踩實了煙頭,怔怔地看著地上殘留的煙灰。抬頭看她,她也在低頭看我。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煩了,跟姐姐說說。”
“被喜歡的女孩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
“能不能別笑了,我很難過。”我說。
“哈哈哈哈哈,別難過別難過,”她說,“被女孩子甩是正常的啦,你看看你,有必要變成這樣嗎?”她遞過來一根煙。
“算了,我不想抽。”我說,我雖然會,但并不以此作為樂趣或消愁的手段。可她硬塞過來,“要你抽你就拿著!”
我訕訕接下了,在手里擺弄著,“哎,你說我現在去找她把話直接說清楚了怎么樣?”
“這是什么書?”
“啊?”
“我問你這是什么書?”她在旁邊的課桌上拿起我之前帶過來的那本《圍城》(因為我寫的小說《金城》有借鑒《圍城》之處),原本還打算和白露一起探討一下呢。
“《圍城》啊,你沒讀過?中國近代最深刻的諷刺小說。”我說,僅代表個人意見。
“還怪有意思的。”她隨手翻了翻,“哇塞,居然還可以這樣點煙!”她突然興奮地叫起來。我聽她說的那個細節和她翻開部分在整本書的占比位置,立刻判斷出她是在說鮑小姐給方鴻漸點煙那段。
“鮑小姐銜在嘴里,他手指在打火匣上作勢要為她點煙,她忽然嘴迎上去,把銜的煙頭湊在他抽的煙頭上一吸,那支煙點著了,鮑小姐得意地吐口煙出來。”陳挽秋婉婉將這段話讀了出來,不住輕笑。突然她猛地湊近我,我嚇得連忙后退,可我坐在椅子上蹬腿的結果只能是摔倒,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拉住我的手。
“你干什么?”我說,嚇死我了差點后腦勺著地。
“我想給你點煙唄。”她仍然笑著說。
“我去,你沒看我煙在手上嗎?你突然湊過來,我他媽差點摔倒。”我說。
“你信不信我現在可以讓你接著摔下去?”她挑釁地說。
“我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經猜的差不多了。
“我喜歡你陳誠,跟我談戀愛吧。”她說,吐掉香煙,右手發力一拉將我拽了過去,俯下身子快又輕盈地在我唇間一吻。
我大腦宕機,我知道她或許喜歡我,但沒想到她這么彪悍。我愣在原地,還好我的椅子已經恢復平衡,然而后腦勺著地的感覺,我想我已經體驗到了。
“啦啦啦~”她發出得意的笑聲。
“這是我的初吻!大姐!你干什么!!”我欲哭無淚以至于惱羞成怒氣急敗壞,我保持了17年的初吻居然被一個莫名其妙認識的女流氓給奪去。我說完這些,一時間又說不出其他話來。
“我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繼續笑著,從桌子上下來,一腳踩滅了剛剛吐掉的香煙。直到這時我才感覺到我的嘴巴里充斥著煙味。
“放心啦~姐會對你負責的,凡是跟姐在一起的凱子,沒有一個不是吃香喝辣的。”她獰笑著,這模樣真有流氓的樣子。
我看了她一眼,轉身奪門而出。
…………………………
一直到晚上晚自習快下課了,陳挽秋都沒有找過來。自我下來后的一整節晚自習,我的腦海都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是傷心,一會兒是莫名其妙的惱羞成怒。雖然白露曖昧的拒絕讓我困惑傷心,但不知為何還是陳挽秋讓我更氣惱,陳挽秋欺人太甚!我知道她可能喜歡我,但沒想到這個女流氓居然敢強吻我,真是高估了她的下限。
自初中開始我的異性緣就不錯,興許和我的外表有關系,但我認為不是,和我表過白的女生都說看中我的氣質,說我很有文藝氣息什么的。我也覺得,因為總不至于是因為我166的身高而對我心生愛意。
我正在神游,渾然不知道小姑娘老師已經繞到了我身后。
“喂,跟我走一趟。”她說,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這才發現,政治作業本上我抄的是歷史的答案。
我跟她到辦公室,她一路上都沒說話,正好我也沒心情搭理她。她腳步虎虎生風,我隱隱約約就感到大事不妙。果然,到了辦公室后剛坐下,她就問我:
“你去過張丹英老師辦公室了?”
咦,我還以為是要批評我抄作業。那也是,要批評的話,沒必要特地來辦公室。
“嗯嗯。”我回答道。
“聽說你和七班她那個女兒在一起談戀愛?”
“并沒有。”我無可奈何地說,我知道她不會輕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