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輝回廠是受王鳳翔的指派，去盯著丁潔丁薇。

在楊輝來看，不通過廠里專賣店銷售，搞擺攤銷售，本來就屬于自廢武功，能賣好才怪！也沒什么盯著的必要。

不過為了應付王鳳翔，他還是想辦法打聽消息。

在一眾狗腿子中，楊輝算是有能力的，僅僅是打了幾個電話，找人問了幾句，很快，他就了解到廠子安排的銷售攤位都在哪里。

楊輝想著，左右無事，干脆開車去看看，拍幾張照片給王鳳翔，讓他安心。

楊輝先來到車站附近的攤位，一看擺攤的竟然是早上在廠門口遇到的小王，吃驚不已。

他可是知道，小王是銷售部門的年輕骨干，頗有手段，現在雖然沒什么人氣，是因為時間尚早，一會人多了，以小王的能力，保證賣出不錯的成績來！

“這樣很難辦呀。”楊輝在車上轉著自己的三角眼，嘀咕道。

突然，心生毒計，嘿嘿一笑：“難辦，我看你就別辦啦！”

邊說邊拿出手機打開抖喑，對著小王在路邊的攤位拍了起來：“大家看看，寫什么年代了，還在路邊搞擺攤！還是車站附近，想發財想瘋啦？這不阻礙交通？”

然后上傳了視頻，@海城城管@海城交警。

之后，楊輝轉到其他幾個攤位，也是如此操作，然后拍了幾張照片，留待王鳳翔聞起來時，有個自己詳細查探的證據。

一切做完，自覺高枕無憂，奸笑一陣就找地方瀟灑去了。

楊輝的視頻并沒有引起多大熱度，他目的也不是阻止抖喑的使用者去購買，而且想通過城管或者交警執法，直接把攤位取締。

但是海城的輿情監督部門通過后臺管理軟件，發現了那幾條視頻，為了防止輿情擴大，就通知了海城的城管跟交警部門。

交警部門收到通知后，認真的研究了下視頻，發現根本不存在違反交通法規的情況，一想就知道，可能是攤位的競爭對手在抹黑，就沒在意。

城管部門卻相反，接到通知以后，迅速安排了分管車站片區的小隊出動，去取締非法攤位。

小王百無聊賴的坐在攤位前，眼看著都快九點半了，還一樣東西也沒賣出去呢，這是他工作生涯的恥辱時刻！

突然，從遠處駛過來一輛皮卡，車上印著城管執法。

城管來干啥？小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是已經安排好了？怎么又來了？

車上的城管也納悶，這個擺攤的為啥不跑？車都快開到面前呢，還在這跟我大眼瞪小眼呢！沒見過這么憨的。

停下車，一個年輕的打開執法記錄儀，下車就沖小王喊道：“哎，你怎么在路邊擺攤？這里不允許擺攤，趕緊撤了，把這音響關了，什么欠了3.5個億……趕緊走，再發現，給你沒收啊！”

然后就準備看著小王收攤再走。

小王都懵了，廠里不是給辦好了臨時許可？怎么又來查？

另一個老成持重的城管一看小王還是愣愣的，笑到：“這里不讓擺攤，或者你有許可也可以，沒有的話，先辦好，按照程序申請就好，也不難。這兩年都在恢復經濟，辦個許可也方便。”

年輕的緊接著說道：“對呀，有著白領還申請了攤位，下班擺攤賣淀粉腸呢。”

小王只是猛的被執法人員一問，有點緊張，畢竟以前談生意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不過他作為銷售骨干，臨危不亂的基本素質也是有的。

聞言連忙道：“有臨時許可的，我找找許可證，出門帶了的——嗯，您看，是這個嗎？”

一邊說，一邊從腰包里翻出一張蓋著章子的許可證，遞給了年紀大的城管。

接過來一看，還真是合法許可！不過局里怎么也沒給個信，這不弄出了烏龍！

年紀大的城管有些尷尬，看完了把許可遞給小王：“你不早拿出來！行，有許可，在這干就行。”

又看了看攤位上的皮具：“哎，這個牌子，這不是咱市里最大的皮革廠嗎！你們不是有店？怎么擺攤賣起來了？這個廠不是還好好的？怎么說倒閉了？你賣的，不會是假貨吧？”

小王剛接過許可證，還沒等客套兩句，對面的老城管又一連串話扔過來，聽完，竟然先是覺得不愧是干行政執法的，就是專業，許可的事剛解決，這又開始打假了……

于是掏出煙，遞上一根：“領導，我們就是那個廠的！我是銷售部的，這個喇叭放的是廠里安排的宣傳詞，拉客用的。”

對面擺擺手，示意不要，小王于是給自己點上，繼續說：“這不是這兩年效益越來越差，真快要倒閉了。咱們廠年頭久，產品物美價廉，就是設計的差點，再加上之前不重視宣傳，沒想到竟然被劣幣汰良幣了！”

深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來，小王解釋道：“擺攤是為了試驗，我們廠搞了個宣傳方案。”說著，指了指正在放廣告詞的音響。

接著說道：“為了測試效果，特地擺攤看一下銷售額。”

兩個城管這才恍然大悟，年長的回到：“你們也不容易啊，這些年走了不少人吧？都說你們廠出了蛀蟲，把錢敗光了，是真的？”

小王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心里暗罵王鳳翔，這老損色，名聲都臭到廠外了！

但是還是要遮羞啊！

“我們廠是經營不善，再加上現在的年輕人更喜歡來錢快的行當，留下的都是對廠子有感情的人，像我，父輩就是在廠子上班的，我從小在廠子里玩，有感情了，畢業以后才回了廠，除非是徹底倒閉，不然不走的。”

年輕的城管插言：“你們廠以前可是咱們市的驕傲啊！我爸就有個舊皮包，從你們廠買的，二十多年了！質量還杠杠的，都沒變形！”

小王剛才遞煙人家沒接，現在聞言會意，馬上說道：“我們廠的東西，質量一直沒變！選用的皮子不只是真皮，質量也都是最好的！要不你們挑幾件，不收錢，你們也辛苦，風里來，雨里去的……”

一邊說，一邊拿起幾個皮公文包，還有錢夾，準備放到皮卡車上。

兩個城管聞言，馬上跳回車上，婉拒道：“謝謝，不用了，我們也有紀律，既然一切都合法，那我們不妨礙您做生意了，那就這樣，有事可以撥打我們辦公電話，回見。”

小王哪能讓他們就這么走了！

今天還一單也沒開張，來都來了，別怪我雁過拔毛！

“那怎么行，領導你們來一趟，也挺辛苦，拿著、拿著。”

小王拽住了年輕的城管，因為看到他有些心動，正準備再說點什么，年紀大的城管把小王的手一推：“你這是干啥，說了不能要，這樣吧，看你們廠效益不好，正好，我們也需要幾個公文包，多少錢我原價買！”

小王一聽，心想，不出我所料！

卻又說到：“那不行，那這樣我不賣了！”

說著，拿著東西就要往回走，年輕的城管在一旁看了看攤位上的價格，掏出手機掃了付款碼，從小王手里拿過東西就上了車。

皮卡車的車門一關，竟然像是被嚇跑了一樣，很快就駛遠。

小王看著他們落荒而逃，微微一笑，像是得勝的大將軍回朝一樣，慢悠悠走回了攤位。

心里得意的想：“我這是秦始皇摸電線——贏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