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州葉府的前院熱鬧非凡,今天是四大世家中葉家嫡出二小姐葉如花的周歲生辰。
蕪州地界及附近州郡那些平日里就有往來的,或是以前沒機(jī)會巴結(jié)的大大小小的家族、各級官員,只要是能沾點親帶點故的都有派人來送賀禮。其他三大家族和四大國公府也都有派代表來賀。除了美人兒娘親的娘家定國公府林家來了國公的二弟和國公夫人,其他的七家派出的也都派出了家族的重要成員。
一般人認(rèn)為,即使出身嫡系,但女兒的周歲也不應(yīng)操辦得如此盛大。對外的說法是:葉家雖是個大家族,人丁歷來也算興旺,但奇怪的是一般嫡系子孫多為兒子,自成為世家以來每代嫡系都只會有一個女兒。沒想傳到這第六代卻是有了第二個個女孩兒,族中許多長老都認(rèn)為這是家族再次興旺的吉兆,所以要好好的熱鬧一下。
其實事實卻是:近年來隨著皇上的日漸年邁,對世家門閥的打壓越發(fā)的嚴(yán)厲起來。雖然暫時沒有動搖到四大國公府和四大世家的根基,但誰保得了以后最不會拿四府四家來開刀?所以為防人說成是成結(jié)黨,近年來里大魏王朝的八大門閥巨室相互之間甚少走動,在朝堂上甚至經(jīng)常針鋒相對。但骨子里同為從太祖開國功臣后代的這八大家族,是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上個月這幾家在宮中的密探同時傳回一個消息,當(dāng)今圣上魏元帝在一日大朝回御書房后大量吐血。雖然嚴(yán)格對外保密,但卻沒能瞞過嗅覺靈敏的幾家人。眼看圣上大行之日不會太遠(yuǎn),太子能否順利上位,新帝對世家的態(tài)度等等許多問題都需要幾家共同商討。幾家人迫切需要會面詳談機(jī)會終于有了,就是今天,如花同志的周歲宴。
當(dāng)然,這些個七七八八國家大事自有大人物們?nèi)ゲ傩摹N覀兊娜缁ㄍ菊谒男戮永锏拇采献鲋l(fā)財美夢。
僅管今天發(fā)了一筆不小的財,也確實很興奮,但一大早就被瑞娘她們好一陣折騰的小小身子還是支撐不下去了,在午宴開始的時候就在瑞娘的懷里睡著了。后來就被放在了新居里的黃梨花木床上。
這時,美人兒娘親的院子里卻有著一段和她相關(guān)的談話。
“娘,要不我還是留下來,不跟著夫君去京城了。”美人兒娘親絞著絲帕猶豫問坐在榻上飲茶的母親,定國公夫人蕭氏。“嶸兒、花兒還這么小,我不放心。”
國公夫人一聽,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小幾上,道:“糊涂!你讓你夫君一人上京,他這一去又不是幾月光景,可能要做三五年的,你就不怕以前那個賤人的事重演?那個賤人雖然死了,但想攀高枝的女人還少么?那些個給人做側(cè)為妾的女人能有幾個安份的?在這深宅大院的你見得還少了?只是想想你那沒來得急出世的小弟,你就應(yīng)該記住這些個教訓(xùn)。”
可能是見到女兒有些委屈,國公夫人不由放柔了聲音,繼續(xù)勸道:“傻孩子,你是娘唯一的女兒,娘難道會害你?你抱養(yǎng)那個賤人的女兒這件事做得很對。既然你婆婆愿意代你親自教養(yǎng)她不是更好。雖然娘不喜歡那個妖精,但她的才學(xué)當(dāng)年在英蘭院中卻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想來不會把她教得像她那個賤人親娘。另外,嶸兒也快到五歲了,馬上就要進(jìn)族學(xué),你當(dāng)然不能帶去。留在本家有祖父和老夫人疼著,你還怕誰敢委屈他?”
“娘,無論她做錯了什么,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她又是花兒的生母,又何苦叫她賤人呢。”美人兒娘親見她母親又要爭辯,將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接著道:“我知道娘是疼我,但有些話傳出去畢竟不好聽。我也知道由婆婆來教養(yǎng)花兒確實很好,但花兒自出生不沒有了親娘,來到葉家以后我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如今她就像是我的親生女兒。就像娘當(dāng)年舍不得萱兒嫁人一樣,萱兒也舍不得她啊。至于嶸兒,我倒不是怕他受委屈,反而是怕老祖宗他們因他父母都在外會格外嬌慣他,到時成為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就不好了。”
“萱兒,你要長大了,不能再是以前在娘身前撒嬌的小女孩了。”國公夫人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女兒的臉,“你考慮得雖然都對,但這回你陪夫君上京為的是什么難道你不知道?。”
“不是去整頓葉家在京中的各種產(chǎn)業(yè),為以后夫君接手家主做準(zhǔn)備?”美人兒娘親疑惑的說到。
聽到這句,國公夫人不由愣了一下,才對女兒說到:“本來不應(yīng)該由我來給你說這些,可能曜兒是打算到京城再告訴你吧。你可能也清楚一點現(xiàn)在的局勢,如果太子能順利登基,那按太祖留下的遺訓(xùn):太后與皇后母家子弟不得官居二品以上。那他生母洛皇后的娘家燕州洛家就要讓出丞相、禮部侍郎的位子。而同樣太子妃的母家我娘家元州蕭家要讓出工部尚書、戶部侍郎的位置。其中尚書令和兩個侍郎缺,還能讓他們兩家的派系中選人頂上,但相位,也就是只有你們?nèi)~家和青州尚氏能代表四大世家,與新興的齊州秦氏、幽州程氏爭這個位置。”
說著,又深深的看了美人兒娘親一眼,繼續(xù)道:“其實這十幾年齊州秦氏、幽州程氏幾家在皇上打壓舊有門閥提拔新興世家的主旨下,已經(jīng)對我們八家的地位產(chǎn)生了威脅。要是這次葉、尚兩家若是失敗,我們大魏自開國以來最顯赫的八大門閥將有可能會走向沒落。你夫君上京,是要幫他現(xiàn)任為工吏部尚書的大伯父攏絡(luò)葉家在朝中的勢力,聯(lián)合另外三家,來爭奪這相位。這是他作為蕪州葉家下任家主的責(zé)任。我們四大國公府雖然執(zhí)掌軍權(quán),但朝中局勢對我們也影響很大。像前年由秦家和程家請旨督辦的新軍,為的就是削弱四大國公府的勢力。”
“局勢有這么糟?”美人兒娘親怔怔的看著母親。
國公夫人站了起來,緊緊的握著女兒的雙手道:“不然一個小丫頭的周歲哪能來這么多權(quán)重一方的人物。大家都是來商討對策的。萱兒,娘以前因為你身子弱,所以在這方面沒有好好的教你,是娘的錯。而曜兒又太過心疼你,不愿你為這些事心煩。但以現(xiàn)在的形勢,不論是作為葉家現(xiàn)在的媳婦、將來的主母,還是定國公府的女兒,你都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站在你夫君的身邊支持他。再說,你不是還會帶上峻兒嘛。”
“是的,娘。萱兒晚點就收拾東西,兩天后我們就與娘親和二叔父一道回京城。”
可憐的如花,還不知道就要和這個世上給她溫暖的年輕父母分開了,她還在做著天下下金元寶的美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