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氣氛有些凝固，除去門外病患交談，醫生護士跟患者的交流聲音外，整個病房內也就只能聽見方教授翻動書頁的聲音。

紙張滑過空氣的清脆聲音，此時卻如同一柄鋒利且無形的利刃劃破空氣，激起的劍鳴之聲，格外刺耳。

安陽站在一旁就這么注視著方教授，像個犯錯的小孩子。

方教授繼續翻閱書籍，目光瞥了眼安陽，隨即開口對著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的安陽說道。

“怎么不說話了？科研大會上當著眾多科研學者的面不是挺能說的嗎？”

目無尊卑！

“老師，您是了解我的！我會知錯，也能改錯，但我不認為自己做的就一定是錯的！這件事情上學生反倒是認為是老師您錯了！”

安陽義正言辭的說著，言語間絲毫沒有悔錯認錯的意思，反倒是將錯誤的矛頭轉向了自己的老師。

方教授是什么人？其研發新一代光量子計算機技術目前是遙遙領先世界前沿，如今已經是國家各個重大科技項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最直觀的就是可控核聚變的應用，協助完成太空電梯的建設；間接的如醫療行業整體重大病癥解析、配合藥物高精度配比等等……

可以說是極大的推動了國家科技實力提升，然而有著如此影響力的方教授卻歷來保持低調風格，然而便是在這次大會上，讓原本習慣低調的方教授，第一次在觀眾席上被媒體拍到他被臺上發言的安陽直接氣到昏厥的畫面。

“你倒是挺敢說。”

“恕我直言，老師您目前將精力都集中在光量子計算工程的研發上面，確實也因此獲得了的成功，但卻也是失敗的，以為提升算力，而量子計算機根本性的缺陷問題依舊無法解決，這是您的錯誤其一！”

“其二，你不該草率的就放棄了您多年的研究退而求其次，老師您肯定知道只有通用型超導量子計算機才是未來的趨勢，但為什么不堅持下去呢？別說千百來次失敗，就算是幾千！上萬次的失敗，您應該都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啊。”

“怎么你小子這是來認錯的？還是來'問罪'的？”方教授也不生氣，合上手上的書籍，看著安陽意有所指的問道。

“都不是！我是來幫老師您達成夙愿的。”說完，安陽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攤開手掌，展露給方教授看，赫然便是那個黑色的數據盤。

聞言，方教授看了眼安陽手中的小把件，當下眉頭一緊，看見此物，方教授已經領會了，至少裴教授那邊這孩子已經去過了：“看來你已經嘗試過了。”

“是的，所以我才來找老師您，想問清楚過去發生的一些只有您才知道的事！”安陽隨后又將數據盤收回口袋。

“這東西他都給你了，看來老裴那邊把他知道的應該都跟你說了……那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失敗的結果是什么。”

“是的，但裴教授也只說到他跟您最后一次合作測試實體機的那件事，再之后的十年里發生了什么，您又做出了什么，他就一概不知了。”

“也是，畢竟都是十年前的往事了。”方教授緊接著說道：“老裴他還跟你說什么了？”方教授問道

“裴教授說當年曾經跟您搭檔的時候提到過一個假設，叫什么'存在'假設。”

“確實有過這回事，當年實驗前他提到過，只是試驗后就再也沒提起，也沒機會聽他提起了。”方教授點著頭回復道。

“所以那次試驗故事后的結局是什么？”安陽仍舊好奇實驗之后發生的事，他最在意的點在這。

——老師，究竟是什么經歷讓您放棄了自己的理念，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安陽心里暗暗想著，隨即便看到方教授搖著頭，淡淡的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遠的話：

“結局？誰說那之后是結局？孩子你錯了！那可不是什么結局！僅僅只是一切的開始而已！”

“什么？！”

“你想知道的后續，我等會講給你聽，在這之前我先問你個問題，這一路上從進醫院開始一直到這，你對你自己見到的、聽到的有什么看法？”

安陽緩步走到方教授床邊，回想著這一路走來看到的他人的臉色，安陽思索片刻后也算是明白了些事情。

“老師，人與人之間的成見是真的無法逾越的，老師的成就足以讓所有人為之敬重，而我作為打破者，確會遭到所有對你敬重之人的謾罵和輕視，他們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做法、理由等等是出于什么目的，對崇敬您的他們而言，您就是他們的底線。”

“成見這種東西并非是如同溝壑一般難以跨越，對我而言是如同光年一般，是在宇宙尺度下是人類終其一生都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

“是啊，如果說他們與你的成見隔閡如同光年之遠，那么我們與'它們'的差距則形同緯度之別。”方教授聽完后說道。

“它們？老師您說的是……裴教授所假設的那個'存在'？”安陽問道。

“嗯。'它們'和我們宛如人類之于螞蟻，甚至更甚之，只是這樣舉例會容易理解些，就好比人類只要在地上畫一個圈，被圈在其中的螞蟻就無法跑出這個圈外，就會一直在這個圈里面轉，直至累死，但如果人類在這個圈上擦出一個小口，螞蟻便只會從這個出口出去，不管這個出口通向何方……”

聽著方教授的比喻，安陽略微思考片刻后，得出個結論：“老師您的意思是，我們可能一直在被'它們'干涉著？”

“兩方面，但可以這么理解。還有不是可能……”

“老師！莫非……您已經證實了嗎？'它們'的存在？！可成果呢？”安陽罕見的面露驚訝的神色。

方教授輕聲呵笑著，雙目緊盯著安陽，眼神對視，安陽都不免感覺到一絲絲涼意，隨即方教授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安陽毛骨悚然！

“你，不就是成果嗎。”

安陽大驚，額頭以為為冒出些許冷汗，不可置信的說道：“老師！您一年前的那場實驗不是的行為，而是刻意制造的安排？！可目的是什……！！！”

安陽話剛到嘴邊，又突然停住了，回想起當時實驗時自己看的的那個無比真實的末日場景，以及天空中散發著耀眼白光的星星，以及看見的一道虛幻但莫名熟悉的背影，這一切似乎在這一刻已經有了答案。

“老師……您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讓我與所謂的'它們'接觸，以證實當年你們那個假設而布下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