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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月春已半

二月早春,雪落初晴,料峭春寒,可大地早已生機潛藏。雜亂的枯草叢中,竟有小芽露頭。不幾日,便草長鶯飛,楊柳拂堤,春水盈亮,陽光柔暖,小鳥雀躍,游人如織,都迷醉在輕盈的春煙之中了。

三月春盛,盛大的花事隆重登場:玉蘭飛舞、桃花灼灼、櫻花如雪、杏李紅白、梨花萬千、海棠國艷……踏青賞花,醉入春光,紅了流年,綠了時光。

可是,最美的東西總是太短暫。“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桃花盡日隨流水”“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才四月,便落英繽紛,綠肥紅瘦了。

曾經那樣繁華的花事,鋪天蓋地而來,拼了命地盛放、再盛放,仿佛在說:“我要開,要盡情地,拼命地,肆意地盛開,因為我的花期僅此一季。”

花開到枝頭都顫了,一朵又一朵,一簇又一簇,數都數不清,美到眼花繚亂、驚心動魄。那樣宏大那樣繁華,那樣肆意任性那樣不可一世地盛開。

可突然就落了,撲拉拉地往下落,一朵又一朵,一堆又一堆,一街又一街……花瓣零落在雨水中,被人們踩踏在腳下,和著泥土變得臟亂,看得人心驚又感傷。

在冰涼的雨中,一堆堆的落花看過去,心里滋長出無限的傷感和嘆息:曾經那樣美好的事物,怎么這么快就變得如此不堪了呢?

四月春已半,滿地的落花讓人傷春不已。“花落隨水流”,春也即將流逝了嗎?

那么快!這樣快!

還好還好,你看,落花已盡的玉蘭樹和桃樹上,枝繁葉茂。新生的樹葉,在太陽下泛著柔嫩的光芒,仿佛蘊藏著無窮的能量。春雨綿綿,綠葉油油閃亮。春風拂面,垂柳依依,小草青青,春水盈盈。春光依然在,明媚又閃亮。

是的,春花雖已凋,春天,卻以另一種更加狂野而蓬勃的力量拔節生長。

就像人生已半,青春已凋,在傷時感懷之外,卻還可以另一種自由蓬勃的姿態生長一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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